云然游历尘世几十年,如今最擅长从一个人的眼睛中分辨出他们的情绪,以及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睛中毫无生机,仿佛一滩在阴暗中发臭的死水,丝毫不为外界所动,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死了。
只对视一瞬,叶云凯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又闭上了眼。
云然想起一个月多前陷入幻妖制造的幻境时,那个背负双斧的男人。
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捧着稀世的醉吟花,将其献给心上人换她一笑。
即使云然当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她想,那时的他一定是满心欢喜的。
醉吟花生长在据说无人能到达的沉水渊附近,沉水渊在鬼域最南边,几乎算是大陆边缘地域。因为见到此花的人极少,没有人知道它具体有什么功效,只在坊间流传着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
但也正是因为醉吟花极罕见,长在鬼域沉水渊处,却能生出世间最纯洁的白蕊,于是也被人们赋予最真挚所爱的含意。
叶云凯能找到醉吟花就足以说明他实力不凡,轻而易举地送给女人也代表他爱意的诚挚。
自是英雄翻云雨,又有美人添红烛,这是多少人向往着的生活。
曾经横空出世的叶云凯与现在满身伤痕毫无生欲的男人却是同一个人,让人不由唏嘘。
云然收回视线,拍拍手站起身,走到空无一人的墙边,问道:“就只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吗?你们怎么不对他用些酷刑逼那个劫狱的人出来?”
躲在暗处的魔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
不过他们不说云然也大概猜到了,无非就是澧深走时没下吩咐,他们不确定叶云凯对澧深的重要性,不敢轻易动手。
云然又在院子里溜达几圈,百无聊赖地叹气,最后回到自己院子里把布料之类的东西拿过来,就在众目睽睽下开始做衣服了。
这些年云然什么都接触过,也不是不能裁出来一件衣服,但这衣服能不能穿,穿上效果怎么样,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她也只是借着这个名头而已。
接下来的两日都无事发生,云然裁出一件勉强称得上是衣服的几块被缝在布料后就将其扔在一边,转而用剩下的布料做娃娃。
第一个布偶是一只老虎,上面被她绣着乱七八糟的线条,歪歪扭扭的简直认不出来它的模样。第二个布偶应该是个小女孩,云然在它的衣服裙摆上像是随意地点缀了几颗魔晶和灵石。
第三个与前两个相比就精致多了,它是个穿着黑袍的小孩,认不出性别,看不到容貌,腿上挂着的小骷髅彰显出这人的身份。
是澧深。
云然只用一天就草草将衣服和前两个布偶做好了,第二天专注制作那个布偶澧深。
而在夜里,云然躺在床上,在疼痛暂缓的间隙中,她摆弄着散落在旁边的魔晶和灵石,将它们里面的气息调和到与空诬身上的魔灵气息接近的比例。
云然只在和空诬的第一次见面时接触到他真实的气息,而且已经过一个多月了,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代替空诬,在他出来后迷惑住澧深。
如果能再感受一下就好了。云然心想。
天亮后云然将所有东西都放下,准备去毒枯老人那里接受第二次药浴。
两个愿望,两次药浴,等她从谟城回来就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