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这个问题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步闻歌生于漠北,长于漠北,在此之前从来没入过京城。
而陆晚跟他恰恰相反。
最麻烦的是,沈晏跟她从小就认识,太拙劣的借口他一眼就能看穿。
她短促地“啊”
了声,“世子在京城闺秀之间很有名呀。”
然后反问了沈晏一句:“你不知道吗?”
沈晏眉梢轻挑,“我为什么会知道?”
陆晚笑起来,颊边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晚涡。
她状似羞涩地道:“因为阿晏哥哥和步世子打赢了很多仗,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很多女子想嫁的夫婿。”
——“个屁。
谁瞎了眼才会看上沈晏?步闻歌又高又帅又温柔,不比他香?”
系统:[臣附议。
]沈晏脸色沉了沉。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堪?“是么,”
沈晏忽然低头在陆晚耳边问道,“那,晚晚呢?”
他嗓音清冽,呼吸声打在她的耳侧,微热。
激得陆晚抖了一下,扬起职业假笑,甜腻腻地道:“我心里当然只有阿晏哥哥了。”
沈晏听着她心里和系统滔滔不绝的吐槽,轻轻“呵”
了声。
陆晚没再理他,注意力放在终于出现的步闻歌身上。
在步闻歌身旁,还站着个瘦高的黑衣男人。
似乎他刚刚消失,就是为了去迎接这个男人。
男人很年轻,约莫及冠之年。
他相貌俊朗,神情却极冷,全身上下散发着漠视生命,俯瞰蝼蚁,令人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沈晏平时也是冷淡的,但不会这么有攻击性,更多的是种漫不经心的疏懒。
陆晚好奇:“那是谁?”
怎么看起来比沈晏还能装逼。
沈晏瞥了一眼,淡声答道:“卫明堂。”
听到这个名字,陆晚瞬间瞳孔地震。
她惊得磕磕绊绊地问:“谁?三,三王爷?!”
沈晏颔首,奇怪地望她一眼:“至于如此惊讶吗?”
当今皇帝已经年老,底下的几个皇子都逐渐到了羽翼丰满的时候。
特别是前段时间,太子背后的梁国公府出了些问题。
朝廷之上风雨飘摇,卫明堂从来不掩饰他的野心。
论嫡庶,太子是前任皇后所出,卫明堂则是现任皇后之子,同样是嫡系。
论出身,太子的母家是百年世家梁国公府,朝中人脉广泛。
卫明堂的母家则是镇远侯府,在军队之中赫赫有名。
论长幼,卫明堂仅次于当今太子。
若是太子废了或者死了,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就是他。
这次沈晏和太子回京途中遇到伏击的事,也跟卫明堂有关系。
所以今日会在马场见到他,沈晏一点也不奇怪。
看他没死,又带上了漠北王世子,卫明堂肯定忍不住会来探听消息。
陆晚陷入了沉默。
她为什么惊讶?因为卫明堂,就是原文里那个强制爱的神经病啊!她苦苦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难以避免让他见到沈芸吗?不行不行!“放我下来,快点!”
陆晚急忙拍了拍沈晏的手臂。
“你又发什么疯。”
嘴上这么说着,沈晏还是勒了勒缰绳迫使马停了下来。
陆晚慌忙翻身下马,踉跄了下都没来得及管,提着裙角往沈芸那边跑。
“芸芸!芸芸!”
她朝沈芸挥了挥手,怕她听不清,也怕引起卫明堂的注意,便用手语比划着:“我不舒服,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听到陆晚的呼唤,沈芸立刻急急地停了下来。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着急忙慌地拉着陆晚的手左右打量。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芸比划道。
陆晚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肚子突然好疼。”
“芸芸,你能不能陪我去马车上休息一下?”
沈芸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晚往马车边走去。
陆晚松了口气。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沈晏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们两人的身影。
而卫明堂,在和步闻歌谈话的同时,也在暗中盯着沈晏的一举一动。
“难得见沈少将军如此关注旁人。”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
站在他旁边的步闻歌并不清楚他和沈晏之间的纠葛,微微一笑温声道:“那是阿晏的妹妹和未婚妻,自然与别人不同。”
卫明堂饶有兴趣地扯了下嘴角:“有意思。”
步闻歌不解,这有什么有意思的?但卫明堂此时已经把话题岔开了。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卫明堂向身后做了几个手势。
暗处,几道身影随之而去。
…………沈芸扶着陆晚上了马车,她十分担忧,“我去跟哥哥说一声,让他给你找大夫。”
陆晚想拉住她,但这小姑娘正着急着,拉也拉不住,急急忙忙地跑远了。
她叹了口气,只期望着沈芸快去快回。
刚刚卫明堂似乎在和步闻歌交谈,马场上那么多人,应该没注意到沈芸吧。
陆晚趴在窗边等沈芸回来,忽然闻到一阵呛人的味道。
莫名的烟雾不知何时在车厢中弥漫开来,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眼前的世界摇晃,她捂着额头,晕了过去。
“嘀嗒,嘀嗒,嘀嗒。”
窗外雨声淅沥,雨珠顺着屋檐凝成一线,砸在青石板上混合成清脆的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晚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刚清醒些,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她似乎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保持着坐姿。
双眼被布料蒙着,两手也被绑在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绑架?囚禁?一瞬间,陆晚脑子里划过许多十分可刑的想法。
后背不由冒起阵阵凉意,她只能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来着?她记得,她陪沈芸去了马场,见到了步闻歌,也见到了沈晏。
还有卫明堂。
为了避免卫明堂对沈芸起兴趣,她装病拉走了沈芸,但那傻姑娘太担心她非要去找大夫。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显然是有人用迷烟迷晕了她,将她绑在了这里。
“谁这么丧心病狂?”
陆晚郁闷,“难道是琼安?”
琼安郡主和她一直有过节,但那次被沈晏教训了一顿后,再也没敢做过出格的事。
除了她以外,陆晚实在想不到自己和谁有仇。
正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不急不缓,沉稳有力。
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