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功勋还没换呢,在衙门里去罚恶司,很容易暴露了身份。
徐志穹知道武栩是在保护自己。
武栩判了个糊涂案子,也是为了保护陈九儿。
这一点,徐志穹想到了,自从陈九儿看到了那道伤疤,她的处境就出现了本质性的变化。
一开始,她只是人牙子的目标,单纯的拐带受害者。
当她看到那道伤疤时,她就成了证人,能指认关键人物的证人。
按照前世的经验,贩卖人口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只要找到关键人物,就能顺藤摸瓜,揪出一个团伙。
这也就解释了那个八品宦官的行为,交战时,他的第一目标不是徐志穹,他的第一目标是舞娘,舞娘看到了他的疤痕,他必须要杀了对方灭口。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疤痕这么有标志性?
还有,武栩把陈九儿关起来,是为了保护她,可为什么非得揍她一顿?
为什么非得让孟世贞贴身保护她?
难道衙门里有内鬼?
这件事且日后再查,先得办了武栩吩咐的事情。
徐志穹先去找乔顺刚,乔顺刚不在小舍,他在刑房。
刑架上捆着史川,青灯董庆山挥着鞭子,打得正狠!
乔顺刚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喝着酒,脸上带着让人汗毛倒竖的狰狞。
肖松庭在旁边坐着陪酒,昨日史川咬住徐志穹,“诬赖”他杀了王世洁,此举激怒了绿灯乔顺刚,乔顺刚差点在大堂上打了史川。
肖松庭答应过乔顺刚,等事情过去了,给乔顺刚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
送礼道歉?请客吃饭?
乔顺刚不缺钱,也不缺饭,他是绿灯郎,正六品的百户,他缺这口气!
肖松庭自然懂得规矩,更重要的是还有红灯郎的吩咐,他得对史川动家法。
等武栩把事情平息了,肖松庭干脆一花两献,让董庆山把史川绑来,狠狠教训了一顿。
抽了几十鞭子,史川疼得哭爹喊娘,看到徐志穹来了,董庆山暂时住了手,让史川闭着嘴,别出动静。
徐志穹把武栩的吩咐转达给了乔顺刚,乔顺刚诧道:“让老孟守大牢?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说是人牙子拐带吗?怎么又变成真有夫家了?”
徐志穹面带苦色道:“我,我也不知道,千,千,千户为,为什么……”
“打住!既然是千户的命令,咱就不多议论了,千户怎么吩咐,就怎么做……”一听徐志穹要抱怨,乔顺刚赶紧堵了他的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别说,“今晚我找个老青灯去北垣,你踏踏实实回去养伤,对了,志穹啊,史川这小子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也打两下出出气。”
董庆山把鞭子递给了徐志穹,史川含着泪道:“志穹,我不是冲着你,我就是嘴欠,我就是想在红灯郎面前显摆显摆,志穹,你高抬贵手饶了我。”
一看史川满身血痕,徐志穹没接董庆山的鞭子,回头对乔顺刚道:“百户,我下不了手。”
乔顺刚瞪眼道:“你个傻小子,这上面要是绑着你,他可不会对你手软!听我的,抽两下,解解气!”
徐志穹长叹一声:“都,都是同僚,两,两下就不必了,一,一下就好,我,我也不用鞭子了,那,那个太疼。”
乔顺刚笑道:“用手?你想打他一拳,那也太便宜他……不是,志穹,你拿那个做什么?”
徐志穹把烙铁从炭炉拿出来了。
史川连声惨叫,肖松庭上前劝阻道:“志穹,差不多就行了,都是同僚,你可不能这样,老乔,你说句话呀!”
徐志穹是乔顺刚的人,乔顺刚不开口,肖松庭也不敢说的太过分。
看着史川那可怜模样,乔顺刚叹口气道:“志穹,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能烧坏了他袍子呀,那可是彪螭袍,那是咱们提灯郎的脸面!”
徐志穹点点头道:“我把他衣服解开!”
乔顺刚点点头道:“这就对了。”
肖松庭急了:“这,这不行,志穹,你不能乱来!”
徐志穹跟没听见一样,拿着烙铁走向了史川。
肖松庭不是他领导,只要乔顺刚没开口,徐志穹绝不会停手。
乔顺刚不会开口,他恨得牙根发痒,史川差点毁了他仕途。
看着红彤彤的烙铁,史川哀嚎道:“志穹,使不得,使不得,志穹兄弟,志穹哥哥,志穹……”
徐志穹笑道:“史大哥,看,看把你吓得,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还能真烙你不成?”
史川长出一口气道:“兄弟,你可是把哥哥吓坏了,我这心刚才都要跳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人重情义的人……”
嗤啦!
烙铁放在心口上了。
徐志穹真烙上了。
一阵浓烟飘来,史川昏死过去。
“好,痛快!”乔顺刚喝了一杯酒,起身道,“这事,算过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徐志穹一直思考一个问题。
史川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付出了如此沉痛的代价。
那他为什么还要惹祸上身?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来由?
掌灯衙门,远比想象的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