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清聆拉着众人又去朱四那喝胡辣汤,一碗吃下肚,额头就冒起汗来,好不通透、爽快!吃饭时,王清聆向朱四打听城里其它可以带在路上吃的好吃的食物,朱四推荐了他们家的烙饼和城里的一家陈二烧鸡,四人着实打包了很多。
出南城门不远,就有一条小河斜流东南,小河蜿蜒流出十几里后汇入颍河,沿颍河顺流而下八百里可到楼烦,王清聆三人过楼烦后继续行水至淮南郡,即可改走陆路至建康。
出城后水岸边,因王清聆嫌船家啰嗦,故索性买了一条小船,四人轮流掌舵,别有情趣。现王清墨一边划船一边与叔父高谈阔论,张南周因一晚上的梦而疲惫不堪,王清聆让其静坐休息,而她时而伸手划水、时而眺望远方清水碧岸,时而目光扫过叔父、兄长和张南周,心里想着要是从此寄情山水、远离宗族那些勾心斗角该多好!船端的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哗啦啦的水流声撞碎无波如镜的水面,在这两岸春色饱满、桃李争芳的景画里,这条小舟划出一道长长的线,渐渐远去。
殊不知,岸边树影下、草丛里仍有一双横瞳高高低低地跳动着,在远处时刻紧盯着这条小船。
......
小船行至一处窄窄的河面时,两岸各有一座不是太高的山峰,碎石从山脚一直蔓延到河边,水流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王清墨正要继续往前划,突听岸边传来一个声音“船家等等,小心此地!”
王清墨一怔,停摆驻船,四人均看向岸边声音处,只见一少年同王清墨年纪相仿,后背斗笠、包裹,手拿竹篙站立。
“敢问兄台是?在此阻我等行舟所为何事?”王清墨朝来人大声问道。
少年回答:“我叫郦善长,此处水底多有暗礁,故贸然相阻。”
“多谢提醒,我等不识水路,还望兄台不吝告知。”王清墨看叔父微微颔首后,便将船划向岸边,向来人说道。
行得近前,却见少年虽身着袍衫,但形制与梁朝服饰却不尽相同。梁朝衣服形制一般为‘交领右衽’,即衣服的左前襟掩向右腋系带,将右襟掩覆于内,简单来说就是左边的衣襟压住右边的衣襟。而穿左衽衣服的,一种是一些人为了表达对正统理教的反叛而故意为之;另一种就是死人的殓服,敛服左衽且会用细布带系一个死结,意为去世后不再解开之意;再有一种就是与梁朝相对的魏朝了,魏朝人常常会穿左衽的服饰,主要是为了方便右手拉弓射箭、挥动武器的。而眼前少年身上的衣服恰恰是圆领左衽,且在领口、袖口及两片衣襟相接的衣缘处有异色花纹。
在这片大地上,梁朝在南,魏朝在北,故梁朝被称作南梁或南朝,而魏朝又被称作北魏或北朝。
待看清少年后,王清墨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是北地人?”
“不错,魏朝范阳郡人,兄台还要与我攀谈吗?”少年语气转冷。
“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琅琊王清墨。”王清墨朝郦善长拱手说道。
一旁的王清聆说道:“你刚才说此地有暗礁,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从北边来怎么会熟识此地水路呢?”她虽问的直接,但并不像王清墨那样语气生硬。
“我...”
郦善长还未回答,王清聆连珠似地问:“还是上船吧,你为何会在这里,还有其他同伴吗?”
郦善长被王清聆这种只管问不听回答的样子逗笑了,便先跨到了船上,然后向四人抱拳施礼后才答道:“之前随同家父多次游历山水,故得知此地情形,这次过来是看望家父的一位朋友,他就住在这座山的后面。”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也别翻山了,你帮我们撑过这峡口,我们把你送到朋友家,怎么样?”王清聆笑着说道。
“也好!”郦善长点头同意。
等互相打过招呼后,郦善长自然取代了王清墨的位置,也不见其费力的摇桨,但船却在峡口间左右行走,行的既快又稳。而张南周四人却能清晰地看到水面下浅浅处就有怪石嶙峋、尖峰突起。四人对望一眼,想到如果刚才径直驶入的话,齐齐唏嘘不已,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肯定会狼狈不堪,就又向郦善长道谢一番。
春日当空,晒得人身上暖洋洋、懒洋洋的,张南周和王清聆依旧在船上安静地坐着打盹,郦善长却和王清墨、王家叔父一起谈论起来,郦善长年纪虽幼,但到过的地方之多就连王家叔父都自叹不如,郦善长尤其善谈各地的山川水貌,加之其文采又好,说出来的美景更令人心驰神往。
前方,河流在山脚处向右有一条窄窄的水路。
“拐进去就到了。”郦善长说话间,小船向右驶入。
张南周正迷迷糊糊犯困,突听鱼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此地,有古怪!”
张南周猛地睁眼,自然不能答话,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好一片明艳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