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洛家闹腾喜气的氛围相反,张大武家的餐桌上,只放着一碟咸菜,一碟萝卜干,还有一锅玉米渣子煮的稀粥。昏暗的油灯下,两人默不作声,闷头吃饭。
徐氏心不在焉,用筷子拨弄着碟子里的咸菜,想起刚刚洛晚从包里拿出来烧鸡,卤鸭子和酱牛肉,还有那桂花糕,肉包子,核桃酥,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婆娘,发什么呆?”张大武夹了一块萝卜干,仰头就把碗里的稀粥一股脑地扒拉进嘴里。
徐氏看自己的男人吃碗稀粥都那么满足,心里就来气。当年的事情她多少有些责怪张大武,明知那死丫头诳了他们,也不找上门把钱要回来,而且还压着自己不让去闹,一个字也不许提。
“吃吃吃,你看你吃的是什么东西!我们家以前哪用吃这种猪食!”徐氏啪一声把碗筷摔在桌子上,天天吃着这些咸菜,连块肉都没有,她实在吃不下了。
张大武不明就里,可是看徐氏来了脾气,他的火气也咻一下地窜了起来,“你个死婆娘,发的什么神经?不都是你说要省点钱,给儿子娶媳妇用?”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儿子娶媳妇的钱还在呢!现在那个死丫头拿着我们的钱逍遥快活,今天才刚从镇上买了一车子东西回来,我还看到她拿着一只烧鸡,一只卤鸭子!”
徐氏越说越委屈,眼泪珠子也掉了下来,她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涕,继续哭,“你看看我们吃的什么?我们就是不吃,也存不出一百两呀,下个月儿子就要回来了!”
“我cao她大娘的!”张大武把手里的碗往地上狠狠摔下去,像是不解气般,起身把整张桌子都掀翻了,饭菜混合着碎瓦片撒了一地。
他们家以前在村子里可是十分富裕的,除了儿子会从军营里寄来饷粮,单是他每年农地的收成,还有打渔的收获就能让日子过得充盈有余。现在呢,一文钱都要掰开三份花,日子过得皱巴巴的。
“老子现在就去宰了她!”张大武转身拿起靠在门边的锄头就往外走。
“诶,大武你别激动!”徐氏被张大武这一顿闹给闹清醒了一些,“你杀了她有什么用,能把钱要回来吗?背上个杀人的恶名,我们儿子以后的前程怎么办,他才刚刚当了什长!”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徐氏止住了眼泪,眼里闪过一抹狠色,“谁要她命,我们要的是钱!”
“前些天,我听说村尾的屠大娘把她家的丫头卖到城里去了,能值五十两银子呢!”
张大武刮了徐氏一眼,“我们家又没丫头,你说这话不是白搭吗?”
“我们家是没有,可是人家有一双呢,粉雕玉琢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徐氏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到时她不仅不愁吃喝,也能对儿子有个交代,最重要的是还能亲眼着那死丫头如何哭得撕心裂肺。
张大武眯了眯眼,认真思考起徐氏的一番话来,这确实是个赚快钱的好方法!
可是……
“这双孩子他们看得可紧了,整天不是那寡妇在边上看着,就是那死丫头亲自看着,我们怎么下手?”张大武顿了顿,像是又想到什么,“我们总不能明抢吧?”
“法子我都想好了!”徐氏阴恻恻地说道,靠到张大武耳边如此这般一阵耳语。
张大武听得频频点头,双眼放光,“你这死婆娘,没想到脑子倒挺好用的呀!”
“那当然,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夫妇二人吃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