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皆铺着厚实的兽皮垫子,正中的几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书及笔墨,不远处,一套紫砂泥的小火炉上正腾腾地冒着热气,茶水将开,一股清香宜人的味道弥散整个室内。
罗浥尘小心地走到几案前,跪坐于垫上,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赵怀义的腕上。
脉象沉而有力,问题不是很大。
片刻后,罗浥尘收回手,正准备开口,才发觉赵怀义微靠在后方的靠枕上,双眼闭合,竟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的双目下有很明显的青黛色,眉头即使在睡眠中还是微微蹙起,罗浥尘心中一叹,这些日子,他为了军中事物,一定没有睡好什么觉。如此想着,罗浥尘便没有出声叫醒他,只静静地坐在原地。
时间久了,不免有些无聊。罗浥尘轻轻抬起头,视线落向几案上。
几案最左侧,摆放了几本书,一本《西夏地理志、一本《兵法概要、一本《洪州集,从书本的褶皱程度来看,想必主人一定阅读过很多遍。正中整齐地堆着一沓厚厚的信件,罗浥尘随意扫视几眼,又将目光向右移了移,最右端放着纸稿和笔墨,纸稿最上端用遒劲有力的笔触写着三个大字,因距离稍远,罗浥尘有些看不清,便将身子稍稍向前探了探。
正在这时,却听不远处的火炉子上发出“兹兹”的声响,罗浥尘唬了一跳,抬眼望去,却是炉上顶着的茶水开了,正往外冒着水泡。
罗浥尘按着几案,正待起身,怎料坐的时间太久,腿脚发麻,一时站立不稳便往一侧倒去。她心中大呼不好,这一倒一定会惊醒靠枕上的人。
然而预想的摔倒并没有发生,一只有力的手牢牢将她抓住。
赵怀义虽然扶着她的手臂,但双目惺忪,有些讶异地自言自语道,“方才我睡着了?”
他还抓着她的手,罗浥尘动了动,没有抽出来,于是不自然地道:“世子,茶水开了。”
赵怀义这才彻底清醒,几乎瞬间,他松开了双手,复又慢慢握拳,低低地咳了一下。
罗浥尘站稳了身子,走到不远处将火炉上的茶壶取下,而后对赵怀义道,“世子,方才小人已经诊过脉,您只是太过操劳,有些脾虚,没有太大的问题,等会我会开一副药方,调理一段时间便好。”
赵怀义点点头,还未开口,便听罗浥尘继续道,“只是,世子既用着芸香草,便该少饮茶水。”
芸香草!赵怀义顿了一下,他望着帐中女子,不由脱口而出道,“为何这么说?”
“小人刚刚不小心看到了纸稿上写的字,再加之您这段时间睡眠不好,由此推测。”罗浥尘徐徐而言,“芸香草本身具有醒脑祛乏的功效,如果同时饮用茶水,那么功效相加,就会影响睡眠了。”
原来如此,赵怀义顿了顿,似又想到什么,沉声道,“你是说,芸香草是一种药材?”
罗浥尘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只得如实答道,“确实不假。《川本草有云:其能止咳化痰,治心脾伏饮,胁下胀痛及风气湿痹,还能舒筋活血,那一带的老人常用来治疗筋骨疼痛,效果非常之好。”
听到这,赵怀义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