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艾已经大致预料到结果了,只道了一句:“多谢医生。”
旁边的人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他趴在包工头的床前,哭得像个小孩,走廊里荡着他的无助的哭声。
他跪在地上哭了半晌,病床都被推走了,他还没站起来。
萧艾一句话也没说,笔直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哭,听着他的哭声渐渐变小,直到停止。
萧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往前看。”
胡烁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萧艾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的时候,他开口了。
“胡叔的儿媳妇已经怀孕八个月了,他儿子有腿疾,胡婶半身瘫痪,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就胡叔一个能赚钱的,如今他去了,他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
“我该怎么和胡婶子交代……”
说完,他又轻轻的抽泣起来。
……
尸体因为没人认领,先被停放在了太平间,胡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部陈旧的按键手机,犹豫着该怎么打这一通电话。
胡烁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鼓起勇气拨通了胡叔儿子的电话。
耳边响了两声忙音后,电话被接了起来,胡烁听到了胡婶子焦急的声音,“是不是老胡打来的?快给我接,快给我接。”
胡婶子以为是胡叔打来的电话,胡叔已经三年没回家了,他为了剩下那笔对于他来说高昂的路费。
“喂,别急,妈,是胡烁兄弟,来,您躺好,我给你接。”
“烁烁啊,我们老胡最近还好吗?他好久没打来电话了,婶子很挂念他,方不方便让他接个电话啊?”
听着电话那头胡婶子迫切的声音,胡烁再也忍不住了,他赶紧拿开电话,双手捧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让他传告胡叔的死讯,他真的开不了口啊,一听到胡婶子的声音,想起他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全靠着胡叔苦苦支撑着,现如今,顶梁柱倒了,他们该怎么活?
他该怎么开这个口。
无奈,萧艾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他既然说不出口,就由她来做这个恶人。
“胡婶您好,我是胡叔的同事,胡叔今日在工地上不幸被坠物砸中头部,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抱歉,没能照顾好胡叔。”
“胡婶,听说您身体常年不适,莫要太过激动,发生这件事我们也十分抱歉,还请您节哀顺变。”
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萧艾才挂了电话,当天晚上,她就以宁氏的名义打了一百万在胡婶子账户上,作为抚恤金。
第二天,萧艾一大早就来了医院,先去看了宁清云,宁母守着女儿,一晚上都没回去。
宁母一直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休息,夜里女儿醒了一次,她才放下了心。
这位平日里精致矜贵的夫人,一头浓密乌黑的卷发此时有些凌乱,面容发白,脸上的倦容连粉底都盖不住,宁太太似乎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