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道:“我又没有暗本,怎么会知道?”
范小刀依旧不解,“若真如此,这种密报,又如何会落入孙梦舞手中?她不过是一个歌姬而已。”
他对孙仵作道:“孙老哥,这件事还请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赵行脑海中不断勾勒,逐渐理清了一些脉络。孙梦舞无意间看到了这封信,而她恰巧也明白信中隐藏的意思,所以引来了杀身之祸。所以案发之后,百花楼也不断催促人,前来索要尸体,估计与这封信有关。
可是,对方是如何进入黄府行凶,事后又悄然离开的呢?
范小刀忽道:“你有没有想过,孙梦舞去黄府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可有证据?”
范小刀道:“中了天摩罗之毒,人死之时,能保留生前模样,而听黄府的人说,孙梦舞马车进入别院之后,除了婢女小青,没有任何人见过她。刚才看到孙梦舞时,她脸上的表情,与前日在长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以我猜测,那日马车上的她,已经死了。可如今小青也被人灭口,死无对证。”
赵行道:“那么那位蓝公子,可以断定是一只替罪羊了。不过,要想替他洗清冤屈,得能拿出确凿的证据。看来,还得再去一趟百花楼。”
两人再次回到百花楼。
李八娘听说他们又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冷笑道:“怎得,两位差爷,你们怎得阴魂不散?”
上次吃瘪,赵行憋了一肚子气,他把搜查签单往桌子上一拍,“我们要搜查孙梦舞的房间。”
李八娘嘲讽道:“你们可知道这百花楼是谁的场子?是周六爷!背后的靠山又是谁?是钱驸马!随便来个阿狗阿猫,说查就查,那我们百花楼以后就不用做生意了。”
赵行指着搜查单,也问:“你可知这搜查单是谁签发的?是刑部!背后的仰仗的是什么?是大明律!朝廷要查,你说不让就不让,究竟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中?”
百花楼在京城这么多年,向皇室输送了不少银两,仰仗着皇室的力量,并没有将京城的衙门放在眼中。来这楼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就连朝中大佬也经常在楼里商议要事,所以李八娘并没有将赵行这种低级捕快放在心上。
可毕竟是生意场,背景再大,也得遵守朝廷法度,若真遇到不要命或者较真之人,他们倒也没法说道。看到赵行如此做派,她倒是有些慌乱。
有个伙计来到她身旁,耳语一番。
李八娘闻言,顿时换了一副嘴脸,陪笑道:“我们百花楼是做生意的,既然两位官爷要查,那自然是要配合。请随我来!”
……
百花楼并不只是一座楼,而是一座三进的院子,毕竟是京城最高档的风月场所,除了日常营业外,后面还有些别院,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高级的歌舞伎。
范小刀和赵行跟着李八娘穿过主楼,一入后院,小桥流水,花径通幽,假山、小湖应有尽有,每条小径通往一个小别院,名字起得也雅致,牡丹亭、芍药居、玫瑰苑等等,光听名字,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他们在一座名为“剑舞别院”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门口上贴了封条。
李八娘道:“我女儿死后,我就命人将别院封了。”说罢,上前撕下封条,打开了锁,伸手作请道:“看到女儿的房间,想到梦舞惨死,难免触景生情,我便不进去了。”
别院不大,院子里颇有江南古风,一间练功房,一座会客室,然后便是起居室,婢女小青的偏房。
“梦舞的江南人,这个院子是她自己设计的。”
孙梦舞的房间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墙上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镶满了珍珠玛瑙,看上去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尤其是剑柄上的一颗夜光珠,在表演剑舞之时,能让灯光黯然失色。
书桌之上,放着本读到一半的《会真记。
赵行在房内翻来翻去,范小刀问,“你在找什么?”
“若那封书信真藏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么她房间内应该有暗本,找到这个,就能知道她的死因了。”
范小刀道:“我现在更笃定,离开百花楼时,孙梦舞已经死了。”
“为什么?”
范小刀指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剑,“若你去外面表演剑舞,会不将佩剑带在身上?而且,在黄府,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佩剑。”
赵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想不到,你竟然也察觉到了,还发现什么?”
“这个房间,被人动过。”
“何以见得?”
范小刀指着房间内摆设道,“你看床头、梳妆台上的摆设,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应该是惯用左手,而桌子上的茶杯、还有这柄剑的挂的方向却是右手方向,也就是说,孙梦舞死后,有人来过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