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歌独闻最后一句时,面色一变,拂袖而去。
小黄门胆战心惊:“殿下,您何必和许公子一般见识?若陛下听了他的话……”
“父皇只本宫一个儿子,他即便厌恶,也不会废了本宫。”太子只觉痛快,哪里容得小黄门扫兴,更厉声道:“待本宫登基,一定要杀了他!”
御道之中图穷见匕,兰林殿里氤氲蒸香。
这边永清妆饰卸下,心悸初平,便见半夏捧着一个三层鎏金博山铜炉进来。
她一闻到那似曾相识的清香,心中又悸,蹙眉道:“这是什么香?”
半夏不知何意,只道:“公主,今天烧的是郁金。”
“拿出去。”永清挥袖。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苏苏屏退了半夏,调笑问道,“方才您和许侍中都说什么呢?”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永清闭上眼睛:“……阿离呢。”
“哎,说起来阿离那性子……好多宫人问了几回了,我只道是和我一样,都是从小陪公主长大的,她们倒也尊敬了几分,咱们进宫三天了,她明面不说,却着急得紧,魂不守舍的。”苏苏忍不住问,“我们真的就得等陛下放我们出去呀?李长史不得着急。”
她原先是这么想的。
但阿离的事情显然不能再拖,刘骑必定已开始着手善后了。
安宁的黑暗之中,苏苏沾了些香膏给她擦脸,她阖着眸,几欲睡去,倚在苏苏怀里:“太子如今,住宫内么?”
“没有吧,”苏苏在她额角轻按,指法醇熟,“我记得陶景十三年,太子娶了荀家的女儿——就是,您记得么,颍川太守荀固。这位荀太守之妻,和皇后殿下的舅母是表姐妹,您记得么,就是以前桓司空的次女——”
“……我哪里记得了这么多,”苏苏一念起亲戚来,永清就头疼,“何况还这么远,两京勋贵皆姻亲,州郡豪右都带故,无论他们是谁,到了我面前只称一声公主便罢了。”
更何况,蘧家两代人几近死绝。一至逢年过节,宫中府中百官常拜,却没有几个正经亲戚,以至她从小便不搭理这些人情世故。
苏苏也想到这层,叹了口气:“哎,反正,言归正传,太子殿下娶了荀妃,就住到皇城东边的明华宫去了。”
永清对镜顾盼,里头一张脸被苏苏涂得花里糊涂,亦不减狡黠笑意:“那我们明日,就可以出宫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