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句话,陈文景从心痛慌张中惊醒,他看向崇宁,浑浊的目光迷茫无措。
许久,他才沉闷地冒出声来:“没有讪儿,还有言儿。”
“陈言吗?”崇宁笑了:“除去听我安排支持他的大臣,其他自愿支持他的大臣,可都被除掉了,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外祖家无权无势,拿什么和我斗?”
陈文景愣神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惊恐起来:“你想做什么?”
“得益于父皇这些年的打压,让儿臣对皇位十分感兴趣,不想掌权几年就还政陈言。”崇宁托腮:“父皇放心,为了顺理成章,儿臣不会改名字,继承皇位的仍旧是陈家血脉,篡位骂名,父皇担着就够了,儿臣小小女子,可承担不起这么重的骂名。”
陈文景愣了半晌,‘呃啊’大喊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束缚住手脚无法挣脱。
崇宁往淳贵妃看了一眼,她已经死了,趴在地上,眼睛大大地睁着,死死盯着缩在椅子上的陈讪,陈讪垂着头,也不知是否看见了淳贵妃。
“来人,送三殿下回行宫安养。”她会让陈文景日日夜夜都挂念着陈讪的病情,熬磨他的心神。
太监忙把陈讪背走,陈文景往前爬了爬,伸着手想要抓住陈讪的衣角把他留下,最后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
“你好狠,你太狠毒了。”陈文景猛咳起来,嗓间的浓痰让他的声音时高时低:“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毒辣?”
崇宁冷眼瞥着他:“怎么?父皇觉得我在受尽委屈后还能拥有菩萨心肠不成?还是父皇觉得你的儿子们登基了能善待我和母后?父皇觉得他们的母妃能容下母后平起平坐吗?
母后位居中宫十年,不见他们尊敬半分,跟着淳贵妃没少以下犯上,父皇处处强调宫规尊卑,唯独在我和母后倍受欺辱时半句不提规矩二字,说来说去,森严的宫规只对我和母后还是奴才们有效,
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自己掌权主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凡父皇昔日多加约束,让他们知道嫡母尊威不可冒犯,说不定儿臣也会生出半分恻隐之心,不至于把事情做绝。”
“你休得猖狂。”陈文景厉声呵斥,用尽了浑身力气一般歇斯底里:“陈氏宗亲,不会容你胡作非为的。”
崇宁挑眉:“陈氏宗亲支持陈讪,对支持陈言的大臣构陷罪名大开杀戒,现如今朝中大臣上折要求彻查,罪名应该搜罗得差不多了,这些年,这些皇亲国戚仗势欺人,干了多少污糟事,一件件拿出来,只怕没两个干净人,父皇觉得这会儿是他们求我手下留情,还是我求他们手下留情?”
“没有宗亲支持,你独木难支。”陈文景猛咳了许久,粗重的喘息声犹如烈风吹过粗糙的岩壁一般,沙哑晦涩:“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家族不兴,必为外人所欺之。”
崇宁笑了:“这又何妨?儿臣没有宗族皇位代代相传的执念,儿臣只想杀人,至于这皇位天下最后落到谁手里干我何事?我只需在自己力所能及之时,将陈氏宗亲赶尽杀绝即可,儿臣所为可不是为了天下万民,只是为了泄私愤,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说给外人听罢了,父皇在权术中浸淫多年,总不见得会把这种天下为公的鬼话当真吧?”
“你就这么恨他们?”陈文景无法理解,崇宁此举,分明就是要同归于尽。
“恨,恨之入骨。”崇宁眼中下意识地浮现杀意:“我恨他们当年巴结谄媚于母后,后来却处处挤兑糟践我们母女,我不犯人,人却处处犯我,既如此,不如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