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边兴奋的同事,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妥,依旧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南城小裴总的风姿,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句。
“薛老师,刚刚裴总还说你那副《江城子·密州出猎写的很好。”
这一句话险些要了薛瑜的半条命,她知道,再也藏不住了。长廊上挂着的那幅书画作品,本来就是她闲暇无趣的时候所作,所以压根就没有刻意的藏住笔锋。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柚要拿去挂的时候,她多少有点不情愿。但架不住陆柚软磨硬泡,想到这么远,那一点点的小心思不会有人发现。
人果真不能做坏事,报应来得实在快了些。
毕竟是在上班期间,聚集在薛瑜那的人群很快就散了。薛瑜揉了揉胃,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心里头是真难受。但此刻,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她觉得装傻到底,做一只鸵鸟。就算世界崩坍了,她也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好好活着。
打定主意的薛瑜很快就把桌面上的两样东西,无情的丢进了垃圾桶。她努力让自己拿着红笔的手不要再颤抖,努力的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事上分散。
但是很久之后,她都没能做到,索性也就坐在位置上发呆。
下了课的陆柚急急忙忙的往薛瑜的办公室赶,拉着她神秘兮兮的说道:“小瑜,我今天看到小裴总了,人家也是皮肤白,有泪痣,戴着眼镜。这不是长在你审美上了吗?你怎么不主动点?”
裴珩的风采实在是太盛,今天负责引路的陆柚也差点迷蒙了。那时她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薛瑜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的,当时薛瑜就简简单单的给了一句“皮肤白,有泪痣,戴眼镜。”气的陆柚都不想搭理她了,所以今儿抓住了机会就赶紧挤兑她。
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薛瑜听不到身旁的陆柚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泛着酸,眼眶发热,泪珠子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啪嗒滚出来。
耳畔边似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小乖,你还小。你的喜欢,不是喜欢。你是阿晋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说话也是温和好听的,拒绝起人却干脆又不留情面。后面,薛瑜是怎么说的,她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她不想记得了。
因为薛瑜的情绪的失控,她准备请假的时候,听同事说裴珩走了。
那个瞬间,她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满腔里又是一股酸意,眼瞅着那泪珠又要滚下来。薛瑜咬破嘴唇,生生的憋了回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在唇齿间绕开,薛瑜在心底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日日夜夜,想念的那个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却再也没有年少轻狂时的勇气。洗手间里,她望着镜子里那张脸发呆。岁月似乎不爱苛待美人,她眉眼间明明是年少时的模样,只不过再无当初的骄纵之色,也再无当时的明媚。如此普通的她,又怎敢肖想天边的月亮呢?
又怎么能奢求高高悬挂在天边的月亮,亲自到身边,对普通的她嘘寒问暖呢?错了,有期待就是有错。薛瑜打开水龙头,双手捧了一股清清凉凉的水,把脸埋到水中。也就是这么一瞬间,薛瑜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是一个普通人,不该再有奢望。
把心思收拾妥当的薛瑜,大步的走出了洗手间,唇角扬起一丝微笑。如往常一样,批改作业、教育学生,直到五点半下班了。
她约着陆柚一起去吃饭,陆柚向来也不是多事的人,即便她知道薛瑜今天多少有点反常。但见她不说,她也索性装个糊涂,不问就是对朋友最好的支持,只是说道:“你今天可是要请我吃饭。”
“多少有点过分吧。”薛瑜满血复活,和往常一样,冲她扔了个白眼。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出了校门,陆柚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男友,还有他身边昨天刚刚与薛瑜相亲完的对象。她面上是笑着一派温柔,咬着牙悄声和薛瑜说:“昨天才刚刚见完,今天又迫不及待了?我是不是该准备好你的红包?”
这事,薛瑜多少有点冤枉。今天她全然是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理会贺泽杨,此刻看到他出现在校门口,宛如一副接女朋友下班的模样,她委实也觉得碍眼。但礼貌告诉她,要忍耐。
“我要是知道这事,我就胖十斤。”
陆柚见薛瑜说的笃定,想来应该也是男人们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浪漫罢了。陆柚本来对贺泽杨就没有很喜欢,打心眼里觉得他配不上薛瑜。今儿就刚好见着了一个比贺泽杨更符合薛瑜条件的人,这两厢一对比,更像是娘家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了。
所以对贺泽杨的态度,也很是冷淡,顺带着对她男朋友也没什么好气。
“不是说今晚加班吗?”
陆柚的男朋友李耀阳也很是郁闷,似乎才刚看到这个祖宗,今天仿佛没有惹自家祖宗生气吧。这股子的气来得实在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好陪着笑脸道:“这不是想你了吗?”
他们两个这边拌着嘴,薛瑜和贺泽杨正开展着尴尬的对话。
“小瑜,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只挑了你最俗气的玫瑰。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薛瑜望着贺泽杨,他乌黑的眸子里点着闪闪的笑意,那是一个人的真心。突然间,薛瑜有些舍不得伤害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所以下意识的想要接过那捧花。
“小乖,花粉过敏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