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烟轻施一礼，径直向后走去，众人目光随着少女的步伐款款移动，直至走到了阮家的席前。

莫寒脸上挂着一丝玩味，仰头再次饮尽一杯。

晏池秋眉头轻轻一皱，杯中的酒水忽然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直到撞上杯身，破碎成了一片。

云九洛稳稳拿着玉箸，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少女的笑颜。

“这位云姑娘，不知如烟是否有幸得你伴奏？”

云九洛笑道：“杜小姐一舞名动灵都，我琴艺实在糟糕，怕是会耽误你的舞蹈，不如另请高明吧。”

杜如烟却轻轻一笑道：“云小姐口齿伶俐，心思也十分精巧，我实在盼望能与你合作一次，可否赏脸？”

话说到这份上，云九洛只好站起身来：“那我便献丑了，若是待会有什么不妥，我提前给杜小姐赔个不是。”

夏梦安看了大儿子一眼，心中好笑，朱唇轻启道：“九洛怎的这般谦虚，不过是图个热闹，便是演砸了也没什么。”

云九洛点了点头，银绫递来一把古琴，她将之稳稳放在了膝头，抬眸问道：“不知杜小姐准备跳什么？”

杜如烟羞涩一笑：“这是我去岁独创的舞蹈，云小姐只需随意和上几句便是。”

云九洛低头调琴，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若她刚刚只是怀疑，此刻已经全然确定，这杜如烟是来找茬的！

她不知自己是否会弹琴，却强行要求自己伴奏，这也就罢了，以她的舞名，竟然要求自己去和她自创的舞蹈，这就是十足十的为难了！

可是演砸了也无妨的话就在耳畔，云九洛也不能说些什么，作为被挑选的一方，她只能被动接受这样的要求。

难道这杜如烟与其姊感情甚笃，所以才特意来找场子吗？

夏梦安也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看晏池秋并未有反应，她眸中闪过兴味，若是自己不帮她，不知这小丫头该怎么办？

云九洛随意勾挑了几下，向杜如烟示意调琴完毕。

杜如烟身子放软，双手高举，摆出孔雀开屏的姿势。

两人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如出一辙的晦暗，杜如烟是为了云九洛即将面对的难堪，云九洛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虽然舞蹈不精，可她那双眼睛也不是吃素的，杜如烟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准确预判，而自己的琴声，就不是她能预测的了。

铮——

云九洛素手拨了一弦，果然见对方脚下一个灵活的旋转，脖颈与右手同时柔软地探向前方。

只是一步，云九洛便已经确定，杜如烟舞蹈功底确实不错，但比之人间那些专攻舞艺的女子还是要差上不少。

铮——

一个悠长的走音，杜如烟手臂轻甩，白绫飞出，猛地在空中一点，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众人屏住呼吸，连莫寒也放下酒杯，凝神看了过去。晏池秋虽未将目光投去，手上却停下了动作，似乎在细细品味杯中的佳酿。

铮铮铮——

殿前只剩下云九洛指尖流出的音律，和杜如烟步步踩入音律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