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活的余青萝,是活着的青萝!
云九洛双目忽的有些湿润,比起自己独自在痛苦和自责中了却残生,余青萝还活着,是对自己多么大的安慰。
她伤的极重,又反复透支灵力,榨干了本就脆弱的灵海。此刻一直令她悬心的事忽然解决,她甚至来不及问这是哪里,便歪头再次睡了过去。
总之,青萝不会害她便是。
余青萝轻轻抚着云九洛显得脏乱的头发,眸中闪过极浓的愧疚和心疼,最终统统化作了刻骨的恨意。
茯流坐在一旁的黑暗中自斟自饮,云九洛没有发现她,她便没有凑上去说话。
琼华翠酿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她也并未用灵力化去酒力,少女的双颊逐渐飞上红云,目中也是一片氤氲的迷蒙。
近乡情更怯,怕就是如此模样吧。
一人昏睡过去,两人各怀心思,洞中昏暗的光芒明明灭灭,只有火把偶尔发出一声噼啪的炸裂声。
茯流是真的醉了,直到洞外响起几乎难以听到的脚步声,她才心中一惊,逼出酒力,回过神来。
晏池秋强忍着闯入洞穴中的冲动,素来冰冷的玉颜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焦急。
翠色光芒忽然自空气中四散汇集过来,最后凝成了少女的样子,翠色长发,翠色眼眸,翠色长裙及地,正是茯流。
“不知晏大少主,怎么有空踏临我这贱地。”茯流唇角微翘,眉眼透着极致的讽刺和厌恶。
这些年来,茯流对晏池秋的感情,早已从浓烈的恨意变成了冰冷的淡漠。看她今日仿佛又回到几百年前那天的样子,晏池秋哪里还会不明白。
他微微沉默,哑声道:“她怎么样?”
“难道不是你们将她送到这里?!我再晚去一刻,你就准备收尸吧!”
茯流清楚看到对方身体猛的颤了一下,心中竟生出无限的畅快。
她一字一顿道:“我当年就说过,晏池秋,你会有报应的。”
看着对方眸中似曾相识的压抑和痛苦,茯流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她转身向洞内走去,声音已经恢复了冰冷和淡漠:“你要是进来,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
晏池秋怔了一下,唇畔的笑意有些苦涩,他收回已经迈出的左脚,静静站在那棵巨大的琼花树下。
她当年最爱琼花,所以茯流在这里种上了琼花树。一晃几百年过去了,琼花树已经如此挺拔,她回来了,却已经不记得他。
男人身上的月白衣袍纤尘不染,长身玉立,青丝流光,深邃的眉眼冰冷中透着威凌。
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周身弥散着浓郁的悲哀和孤寂。
一片琼花瓣飘飘摇摇落在他的肩上,随即附上一层薄冰。晏池秋将它捻起,放在掌心看了半晌。他最终轻叹一口气,随手将花瓣上的冰凌化去,丢在了风里。
咳!咳咳!咳!
晏池秋漠然看了一眼帕子上殷红的血液,面无表情将它收起。
再次动用灵力,他已经伤及肺腑。
管不了那么多。
他站在琼花树下望着黑暗中唯一散发着光芒的洞穴。
这一等,就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