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进得有些深,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
她稍稍估计了她今日走的路程,猜想大约还要再翻过前面这座山才能出山,横着往西走倒是也可以,只是确定不了距离,怕到时太阳落山,还没走出去,反而被困在山里,甚至一个不好还可能越走越深。
段珩看到四周的山也有些愣,肩上的背篓已经磨得他双肩火辣辣的疼了,他何时受过这种苦,顿时又暴躁起来。
“臭小子,你到底会不会带路啊!”
沈岚娘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为她长得像男人哀嚎了几声。
“嚷什么!带你出去就是了!”
看他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沈岚娘又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小小年纪脾气就那么烂,当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段珩听到媳妇二字,顿时脸色青红交错,恼羞成怒。
“谁找不到媳妇,我都不会找不到媳妇!我看你这小身板才是找不到媳妇的!哼!”
沈岚娘意味深长的、悠悠的回了句,“我又不打算娶媳妇。”
段珩不信,以为他是家里穷,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找不到媳妇才这么说,感觉像是抓住了沈岚娘的什么把柄似的,他顿时来了精神,不客气的讥讽道:
“看你一身破烂,活像个小乞丐,还想找媳妇?做白日梦呢?你说哪个姑娘家愿意跟你?你就等着当个光棍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判断得对,有些得意洋洋。
“谁当光棍,我也不会当光棍。”语气轻飘飘的,正好复刻段珩方才的语气。
段珩气得噎了一下,却没发觉他一气,全然忘记了肩上和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追着沈岚娘的步子,反驳个不定,转眼间他们就走到了山顶,沈岚娘觉得再下了这坡应该就能出山了。
“你要是不做光棍,那肯定是要剃了头发当秃子!那才不用娶媳妇!”
段珩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山顶,正在下山,依旧吵吵嚷嚷的,心想非要在嘴上从臭小子身上讨到便宜不可!
“我也不准备剃了头发当秃子。”
沈岚娘心里呵呵笑,眼瞎成这样,你尽管猜。
“切!你能耐!你爹娘肯定后悔生了你这个注定要绝户头的种!”
“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嘴上不留德?你爹娘都没好好教你做人要留口德吗?况且我帮你敷了腿伤,你就这样报答我?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我爹娘怎么教我用不着你管!”
气氛突然一变,不在如先前的轻松和谐,变得沉闷了许多,段珩一张俊脸黑沉如墨,说完这么一句再也不吭声了。
沈岚娘好像意识到什么,挠了挠脑袋,脸上有些歉意。
直到山脚下,二人都没再说话。
他们下山的地方是一处玉米地,出了玉米地就是水田,水田里的泥土都还干着,一眼就能望见不远处的白漯溪以及白漯溪对面的村落。
看了眼身后的段珩,沈岚娘穿过水田,沿着白漯溪往下游走去。
白漯溪周边的村落都是沿溪而建,每个村落间又以田地间隔,村落后还有靠山山地,村落前白漯溪的对岸也都是田地。每个村落都自己建一座跨着白漯溪的简易木桥。
穿过白漯下村的木桥,再走四五分钟就到了沈岚娘的家。
沈岚娘在白漯溪附近碰见了几个来白漯溪挑水的村民,有人见她背着个布袋过桥,布袋还挺沉的样子,猜她是从山里出来,也不知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岚娘进山了?得了什么好东西呢?看着挺沉的。”
出声问的是一个挑水的妇女,这是村里外嫁进来的田氏,性子活络,话也多,常常是个关不住话夹子的,不管在什么人,都能上前搭讪。
若是平日里她是不会问一向沉默的沈岚娘的,只因大家伙都说沈岚娘命硬,是个扫把星,她怕沾染了晦气,便不愿往前凑。
但这会儿看到沈岚娘背着个布袋子鼓鼓的,就想打探打探,若是有好东西,改天她也跟她当家的上山瞧瞧。
“嗯,不过一些笋子和药草。”
沈岚娘大方回了,声音虽然不大,却没了以前的怯懦,田氏有些新奇,转性子了?
“笋子?山上都长笋了吗?”
沈岚娘点点头,“长了一些。”
田氏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笋子。
不过笋子倒是好吃,过两天她也和她当家的挖去。
沈岚娘虽然也担心别人把竹笋挖完,到时她没得挖,却又想着她自己挖也挖不了多少,况且说不定她哪时就会离开这里,那山里的笋子便与她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