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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前因后果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当林紫岚听她的鬼友这么说时,心里就暗暗地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上一位男人,让他助自己成功转世。

但是,茫茫人海,又有谁才是最适合自己,并且能够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最终功德圆满呢?

单为这个人选问题,林紫岚就足足地想了好几天的时间,但心里一直都没眉目。

纵然是在阴间,林紫岚也仍然怀念那种一家四口共同生活的日子。那种日子虽然清贫、劳累,并且还常常为了家庭的开支问题父母而愁眉不展。但是,那种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又是任何物质与其它东西所不能代替的。记得有一次她病了,而且是在夜里,高烧非常厉害,额头上滚烫滚烫的,父亲准备带她去看医生,但家里却是连一分钱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是母亲,到村里基本上都已睡觉的那些人家,挨户敲门,方借得十元钱,父亲抱着她走了足足十里的山路,方来到上寮的卫生院,经过打针吃药,方解去自己的病苦。虽然这并非什么大事,但那种伏在父亲的肩膀上,让父亲一路抱着的情景却让她永生难忘。那次事情,也正是让她在看到父亲为了公路的集资款而伤透了脑筋,促使她主动退学为家里干活的源动力。

现在,父母走了,自己也走了,活生生的一家人均入了阴间,并且各奔东西,永远都不再能够聚到一起了,每当思及这些,她的心里都会无比的沉痛。

阴间的日子是冷清与无聊的,不像在阳间那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尤其像她这样的孤魂野鬼,在那个世界里与那些真正的、有道行的鬼又不能混到一起的,就是能够遇见几个同类,也大都是那些在阳间时就无依无靠,死了也没人正式为之收殓,草草安葬之后,逢年过节也没人给予上香做羹饭,没人给烧纸钱,到了阴间之后就连奈何桥都过不了,故而留在桥的这一边,永远地成为了孤魂野鬼。这样的鬼,在阳间为人时穷苦潦倒,到了阴间也是孤苦伶仃,整天都像乞丐一般的,这里找点吃吃,那里找点用用,或者就整天呆坐在孤魂坛里,等待有新鬼过来时去抢点主人家打点孤魂的银钱。而这些鬼,其智商也是极低的,不是傻儿吧唧,就是天不搭地,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故而,林紫岚也不愿意与之打交道。真正因为特殊原因而没落户鬼籍,品质智商都上好的却不多,这么多年过来,她也只是遇上寥寥几个。

无聊之时,她就会想起在阳间的日子,因为没有喝过孟婆汤的缘故,在阳间的一切事情她都能记得。这样的时候,她就会走去百丈岩,去哪里缅怀,去那里守候,希望能在那里再次见到父母。可是,年复一年的等待,她却始终没有见到父母的影子。她怎么会知道,每一个家庭的每一位成员,乃至夫妻儿女,缘聚缘散,都有时限,都是前世注定了的。一段缘起,各人相聚,一段缘止,各奔东西,从此互不相识,不相往来。她的父母,自死后就已过了奈何桥,进入了轮回,到如今早已各自转世,连他们自己都早已经互不相识了。

却说那条公路,自那次重大事故后就停止施工了。并且一停就是好几年,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在时光中渐渐地沉淀。直到数年以后,政府财政允许了,才进入立项,然后是政府全额投入,没向村民集资一分钱,就把这条公路给修通了。

而在这时,林紫岚的道行也已经积累的不浅。

上寮的通车,不仅仅是全乡人民期待已久的心愿,也是她林紫岚的心愿。不管怎么说,当年她的父亲为了修建这条公路而倾注了满腔的热情,直至后来付出了一家三口性命的沉重代价。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国家也慢慢地变得富强了,而今终于有了钱为百姓修通了公路。通车的这一天,不仅仅是所有上寮人为之兴奋,为之欢呼,就算是在阴间的她,也着实为之兴奋,所以,尽管是白天,她还是化成人形,化回到她当年去世时的那种样子,早早地来到她为了这一天而付出了生命的地方,亲眼看看客车从这里通过的情景。

她绝对没想到,进行这趟车首开的人竟然是吴福。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村人,看到他驾驶客车在那崎岖的山路上盘行的样子,简直是帅极了!真的让她羡慕不已。

也正因为吴福,让她想到了李亚娟,当年她们村长的女儿。本来,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大山,进入城里工作,然后嫁给城里人,这是自己的理想。可凭什么自己的理想就不能实现?还不正是因为有像李土法这样的干部,说大话,胡决策,乱做事,从而导致了自己早早辍学,以致于葬身百丈岩吗?凭什么他的女儿,仅仅是初中毕业,连个高中都没考上,却能嫁给吴福这样的工人,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还不同样因为她李亚娟有个当村长的爹吗?如果她爹不是当了那么多年的村长,能和吴福的老爹走在一起?她能够嫁给吴福?

本来,百丈岩的事故,不管怎么说,他李土法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如果放到今天,无论如何,他都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都要被追究责任的。但那时,法制并不那么健全,仅一句是为集体做事,就什么责任都没有,甚至于还能稳稳当当地当他的村长。

上面没追究李土法的责任,并不等于他就没责任。因为他是村长,尽管村民们对他的那种官僚主义作风是敢怒不敢言,但并不等于心里就没有愤懑。尤其是那么多的死难者,难道他们就那么甘心地离开这个世界吗?那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都因为失去亲人,从而或这或那的产生出诸多的连锁反应,因此所带来的痛苦,不仅仅是当下的几个人所要永远承受,甚至于还会影响到家族几代人的生活。难道说,这些人的心中就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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