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韧性低下的原因找到了！”

当天夜里九点多了，赵景富翻看着各种实验名称的工具书，琢磨着这些数据都代表着什么，突然听到窗外有人高声喊道。

随即就是一阵欢天喜地的高呼声。

赵景富透过窗户看到不远处的实验车间内，几个人在那里欢呼，随后就看到韩芳云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

赵景富也急忙披了一件衣服就出了房门，橘黄色的路灯将大家的身影拉得老长，亮如白昼一般的实验车间内，几个年轻的工程师正在比对数据。

“韩老师，690的表面韧性低下是一种特厚钢板特有的表面效应！”一个工程师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讲道，“应该是特厚板表面过快的冷速使得表面区域的马氏体相变形核率降低，导致表面马氏体板条束和板条块相对粗化并且具有高密对位错，从而引发特厚钢板表面效应！”

韩芳云微微的点点头，“说得没错，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既然原因找到了，我们就要采取补救措施，我们设计合金钢成分的铸态组织为珠光体，室温下的抗拉强度、屈服强度都已经能够达到强度要求，那么我们可以考虑使用其他的方法，影响合金钢内部的板条马氏体的数量、形态和奥氏体晶粒的大小！”

“韩老师，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采取工艺补救措施？”韩芳云作为钢铁研究所的所长，还担任着这群年轻的工程师们的培养任务，大家一般都喜欢称呼她为老师。

在老师的启发下，工程师们顿时恍然大悟，遇到这种事情经验是最重要的。

“没错，奥氏体化温度和保温时间能够影响到合金钢的内部变化，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一点点的调整淬火工艺时间和温度，一点点地寻找其中的平衡点！”

得到新启示的工程师们再次进入了不断重复的冶炼、锻造、淬火的过程中，实验室里火光四溅，不断将一块块的合金钢从油火中浸入、取出，一道道火光犹如火龙一般，精炼着690的成长。

赵景富从未见过一块钢板的研制竟然需要如此的艰难过程，他原以为自己的焊接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没想到冶金材料专家也需要在油火中煎熬。

更关键的是，每一块崭新的钢板都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数据测试，然后一点点地容错，更改下一步的工艺措施。

纵然有许多的防范措施，工程师们也严格按照实验程序操作，意外还是经常地发生，随便迸发出来的钢渣碎屑，就足以烧透没有保护的衣衫，工程师们的防护手套也经常被熏黑，一个个犹如在烈火中的神灵一样，创造着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物质。

在一遍遍的失败中，一块块钢板被抛弃在角落里，这些都是通往成功的阶梯，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阶梯的尽头是什么，他们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能够锻造出最理想的合金材料，达到设计的要求，助力蓝鲸号的顺利成长。

伴随着时间推移，几十天过去了，工程师们重复着每天几乎一样的工作，赵景富看到无数的废弃钢板被抛弃在角落中，墙上不断显示的倒计时牌让他心急如焚。

限于实验室的操作守则，赵景富即便有能力也无法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年轻的工程师们在烈焰中寻找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只是偶尔需要人力帮忙的时候，上前帮助抬着几百斤重的实验样板。

“真不容易啊！”赵景富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由衷地感叹到。

“的确不容易啊！”韩芳云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