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外的蚂蚱自然无法窥视盒内的风谲云诡。
开门的是黑衣红鞋的佝偻老妪,耳上当啷着茶饼般的银环嗡嗡作响,中又杂着沧桑的似从石头缝中挤出的几个字眼:“进来吧。”
木门徐徐关上,老妪拿出黄色绸缎袋向各位伸去道:“一人拿一个,不同的物什代表不同的去处,老太我自会为你们指明方向。”
众人面面相觑,牧使道:“我们一行人是一起来的,分开恐怕不好吧。”
老妪的左嘴角有一常年盘踞的伤疤,此话过后她又笑起,右嘴角也跟着上扬,有种说不明的诡异只缓缓道:“万江院自有万江院的规矩。”
“哦?那我们定不会为难老人家。”牧使答道。
拿了物什再仔细瞅瞅院内,竟是六合环抱,各拥地势,目见所及,小楼、花池、石雕、木架衣什、器具宝物一应俱全,花草鸟类浩多一不小心令人晃了眼。六扇铁门通向六个幽深隐秘的域,外加小楼一座似为七人量身打造。
只是不知光明的背后有怎样黑暗的波涛,明镜台前映着怎样的人心,一子之间厮杀着怎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只管向前走去罢,牧使从不怕凶险却怕极了身边人被这凶险夺去了性命,可这路未免也太长了些,足有两里,走的越愈远,她愈是担心其余六人。眼前的水草漫天似的疯长,拨开一道道搔人头皮的水帘,小湖突兀显现。湖边立一紫衣男子,飘散的长发上插一玉簪,迎着大风不知是牧使眼花她竟觉得男子的背影落寞萧然?
走近了,小湖的景象才喧宾夺主地抢占了牧使的眼,湖面平静,百余西瓜与绳网结成的小舟载着黑猫,黑猫慵懒的肆意享受畅人的凉风,却不知危机不动声色的藏于风中不断袭来。
牧使一愣然后故作镇定,偏头一眼不惊叫道:“哟,这不是周公子吗,你也来这万江院?”
除去雨天赶路的慌张,牧使这才得空好好打量他一番,褪去不学无术的逗弄乖张,此刻的周凛南更像是满目萧然、冷酷无情的杀手,脸蛋还好,短眉俏立,鼻梁挺直,嘴唇干涸像是万年不曾说话的石偶,与那日驿亭下的他实是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哼,我是一盏茶派来的。”好歹话音挽回了那不可一世的周公子,牧使还在怀疑他是如何利用话语在迥异的两人间切换自如的,只听他道:“看见湖上的西瓜了吗?它们与绳网成一小舟,实是壮观,你要做的只是从中挑出西瓜大王而已。”
牧使惊诧左手无奈地指着西瓜舟道:“嗬,西瓜大王?这长的都一样,我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分辨?不过你若是想找一个瓜熟的厉害的,我倒可以帮忙。”
周凛南顾不上她的无措只道:“津城西瓜皮黑而厚视为三品,瓤红而不艳视为二品,入口甜而不腻视为一品,三者皆俱视为极品可称西瓜之王,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属第三条。”
牧使轻哼道:“那敢情好,如此,我是更不知道大王在哪,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周凛南微笑:“现在你知道那断竹的用意了吧?”
牧使方知他是要借她之手杀死黑猫不禁脸色一变:“却是不知哪来的死猫捣乱?”
“的确是死猫。”
“我眼神不好,叫它下来免得误了我挑瓜。”
“不会的,看它那样与死有什么区别?我是看在你救我一眼的份上才把人换成猫的,堂堂十二局的人杀只猫也不算什么。”
“嗬,周公子看似文雅不过书还是读少了些,不知天地万物皆有生命,就连草木也有灵性,你又如何能凭一口白话取猫之性命?嗯?倒是说说。”
“你赢了,我便告知你一盏茶的行踪,若输了,就算你有时间你的朋友也没太多时间了。”
走到这里,事情像是有了更一步的进展,牧使好奇问道:“我为何偏要得知一盏茶的下落?”
“难道牧使长不是为了隆梓梓的案子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