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另一个士兵突然站住了脚。
接着,他们两个都停在了这个仓库的后门前。
这个仓库是一个长方体的模样,屋顶只是用十分朴素的木条堆在一起,搭建而成,看起来极其随意。
也看得出,这个仓库是为了收纳药材临时组建起来的。
秋岑面对的方向就是后门。而前门则在另一侧,需要绕过一点距离。
两个士兵就停在不远处的地方,看起来没有继续走的意思了。
而秋岑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因为士兵驻足而怔在了原地。
这下怎么办……
秋岑把自己伸出去的身体又收了回来。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挪到了右边的巨石上,相较远离那些士兵的地方。
巨石本身就高,现在秋岑脚下的高度就足有两米,再往右的势头陡然增高,妄自跳下去很难把握不会摔伤。
这里应该是一个绝佳的位置了。
气体在他的清晰的意念之下汇聚成了风,在涌动的气流逐渐宽厚起来时,他一个翻身跳了下去,疾风的反冲之力便将他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发出了一声砂石压碎的轻声。
他站在原地,观察着后门的方向。
秋岑将挒风收了起来,在关键的时候随时就绪。
那两个士兵还在自己的话题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天蓝色的披风在他的胸口前有一个束结,这个精巧的设计,令他能轻松调节披风的松紧。
而宽大的围领又能将他的大半张脸掩盖,起到掩藏面目的作用。
这个织布匠的确十分走心了。
秋岑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让昆廷为自己砍价的事情。
虽然昆廷的好言好语听上去十分舒服,可这么用心的匠人理应得到更多的回报才对。
秋岑用目光一扫周身的地面,地面上并不平整,而且除了碎石就是细沙。
塞锡斯有沙化现象,这种小丘附近的沙石就更多了。细沙和碎石被风从山丘上吹散下来,铺满了整个营地的土地。
他每走出一步,就得在落脚之前念动一股微风,避免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
在营地里不能主动惹事,大打出手更是会引发更多动静。
秋岑又艰难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现在所站的位置非常尴尬——只要一不走运,后门那儿的士兵扭头往这儿看过来,就会看到正蹑手蹑脚的秋岑。
好在那两位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仓库周边的动向。
“你觉得……务长收缴这些药材,要拿来做什么?”一个士兵靠在后旁的墙上,双手盘在了胸前。
他的身子一偏,秋岑就看见了另一个士兵的脸。
“我不知道啊。”那个士兵说道。
“我觉得,这就没考虑到人民的感受,你是没看到神殿前那除了祭祀的人,买药的人都快把神殿围起来了。”靠在后门上的士兵说道。
鬼鬼祟祟的秋岑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脚。
墙壁就在眼前——
他一下没有把握好微风,一脚落地的力气稍微大了一些。
突如其来的声响有些扰乱了他的思绪,他连忙一手扶住墙壁稳住重心,但还是踩碎了几粒碎石,发出了沙沙的微响。
一股迟钝的凉意在半秒后在脚上诈起,经由脊梁传遍了全身,让温热的脑袋都有些发凉。
似乎听到了些什么,盘起胸的士兵直起了身,看着左边的小丘。
“你说大晚上的风,真大啊。”他感叹道。
“真不知道这个天儿还有没有人来偷药材。”
“是啊……冷不老哥。”另外一个士兵打了个激灵。
“有点,这郊区的天气就是这样子,四处再走走吧,反正这个仓库也没什么人知道,没人会来偷的。”
盘着胸的士兵肆意地甩了甩手臂,离开了后门。
“好好,听你的。”另一个士兵吸了吸鼻子,搓了搓手跟了上去。
秋岑松开压住披风的手,将疾风的势头稳了下来。
一个铁箍挂在面前的墙壁上,里面插着一根火把。
滚烫的松油从余烬里滚落下来,滴在了秋岑的脸上。
视角左上方,莹绿色的长条微微变窄。
一种微妙而奇怪的感觉。
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松油,嫌恶地在墙上抹了两下,好像会烫着手一样。
火光映射在秋岑的半边脸上,将另外半边脸盖上了阴影。
痛觉已经消失许久了。
秋岑扶着墙,步子压低猫着腰,沿着墙壁走到了转角。
拐过转角就可以看到正门。
几队两人组成的卫士从山下走了上来。
新来的换岗者到了。
“诶,这么晚了还在执勤吗,这边我和这个老兄就够了!”
是刚刚那个靠在门上的士兵的声音。
而为首的那个人身材明显高出其他人一倍,拿着塔盾和巨剑。
“那也得仔细搜查!千万不能放进任何漏网之鱼!”他毫不遮掩自己的粗犷,大声喝道。
“是是,走老兄,搜一圈!”他朝身边的另一个士兵打了个招呼。
“嘿,好好。”
秋岑把披风往自己脸上紧了紧,单手扶着墙微微探出了头。
肆无忌惮的气流闯过正门前的平地——秋岑的视野里也并没有看到人。
“进去拿完了以后马上出来,这事儿就结束了。”
秋岑咽了口口水。
要快,但也要谨慎。
“回来这边看看,我都忘记给火盆里加个柴火了。”
匆忙的脚步踩乱了地上的碎石,窸窣声从脚下的大地传到秋岑的耳朵里,在迟到的恐惧到临之前,变成了好似比心跳更大的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