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在炎城下了整整十年的黑雪终于停了，身为老板娘的陈相因也在这一天接待了清风阁十年来的第一位客人。

经过一番询问后，陈相因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和他所求之事。他叫顾长安，字永宁。想留在此处，成为阁楼里的一员，为自己做事。

“你可知我这清风阁做的什么营生？你可知我是谁？”阁楼里的生意向来是陈相因独自打理，她很不喜欢有人在一旁，于是便开口刁难“你又能为做些什么？我凭什么会答应你完成这笔交易？”

“来此之前，我早已耳闻。有求必应清风阁，食人魂魄陈相因。我说的可对？”顾长安说罢，便抬起头笑脸盈盈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陈相因，接着又说道：“九灵玉，老板娘不是一直对它很感兴趣吗？我有这个东西的线索。”

“我为何要信你？你这副模样。想来比我更需要它吧！”陈相因看着顾永宁那双只见白骨不见筋肉的双手，又瞅了瞅那双坐在轮椅膝盖以下裤腿空空的双腿，就压低声音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九灵玉可修复世间万物，你会这么好心分享给我？”

“九灵玉对我无用。”这世间竟有九灵玉修复不了的？陈相因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窃喜，可是接下来顾永宁地话却让她高兴不起来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板娘既然不想要它，这世间想要它的大有人在。若是您不愿意，这笔交易我们可以不做。”

对方的话说得倒也没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陈相因有些动摇“多久？你要留在阁楼里多久？”说罢，又若无其事地点燃了桌子上的烛台想把他的面貌看得更真切些。

刹那间，阅人无数的陈相因就被他的皮相所迷住挪不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很美，恰到好处的美。黑夜里，在微弱的烛光下这个男人就像一幅盛夏荷花图，多一笔艳俗，少一笔寡淡，清冷而又妖媚。

“三十三年。”

“一百年的寿命给我，还有九灵玉的线索。我便留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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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生意真不好做，雪停了以后除了顾永宁，阁楼就再没来过其他客人。

快要饿死的老板娘无数次要求顾永宁去给自己蛊惑几个人来，可是那家伙却把这话当耳旁风天天在园里种牡丹花，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日子就在老板娘的长吁短叹中度过，终于老天开眼，老主顾神巫带来了一个人。

经过神巫的介绍与王五的交谈，老板娘对此人已然心中有数。

他叫王五，是个农夫。成亲已四年有余，今年八月自家娘子才有了身孕，可是好景不长，自从一家人搬进刚盖的新屋后，便天天开始做噩梦，夫人王程氏更是被吓到险些流产。

王五心疼娘子，那段时日不辞辛苦来回奔波。先是去寺庙拜佛祖求平安，后又去了道观请道士驱鬼怪，皆不管用。最后又听得街坊邻居说隔壁村有一神巫，法力高强是个半仙。于是王五又花了不少钱财从她那里买了一颗特制朱砂辟邪驱鬼。好巧不巧，在回家的路上，为躲避泥石流朱砂不慎丢失。于是原路返回又去求了一颗朱砂，可拿回家按神巫说得放置好之后，噩梦却还是夜夜缠身。

气急败坏的王五去找神巫理论，在争执之下，神巫便把他带到此处来了。

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老板娘也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与需求，不过是帮他捉鬼而已，这还不简单：“你屋子里的脏东西我可以帮你除掉，不过嘛这报酬我还是要收取一些的。”

说完老板娘便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可王五却沉浸在过去毫无回应，无奈老板娘只得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抬起头双目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半晌才说了句：“你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