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建光摊子上一条条崭新的牛仔裤,孙丽傻眼了。
她不敢相信指着杨建光,尖声质问道,“这才半个小时,你……你从哪里进的货?”
“不,你肯定有别的进货渠道?去工业园批发那边肯定来不及,小伙子,把你的渠道告诉大妈好不好?”
“想知道啊?”杨建光嘴角微微上扬,朝着孙丽转过了头。
“想想想,”孙丽头如捣蒜一般积极的点着。
“人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的。”
“那你慢慢想着吧!”说完,杨建光没有理会已经是气成了猪肝色的孙丽,顺手用力一按手中高音喇叭。
很快,喇叭声再度从杨建光摊子上响了起来。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新款牛仔裤全场二十元一条,只要二十元了啊!”
一个二十块,一个三十块。
一对比,这差距瞬间就出来了。
聚在孙丽摊子上的人毫不犹豫的丢下自己手中的裤子,朝着杨建光摊子前挤了过来。
几个刚刚咒骂杨建光不守信用的阿姨,看着手中三十块刚刚买到的裤子,刷的一下脸就青了。
当然,几个尚海的本地阿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立马缠着孙丽退钱去了。
“大家不要挤,人人都有”说着,杨建光指了指角落的女青年,接着说道。“我答应了这位女同志,让这位女同志先买。”
杨建光说完,众人倒是很给面子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反正这里头上百条裤子,这里要买裤子的也就十个人,总能买到便宜的裤子。
面对杨建光的特殊照顾,女青年感激的对着杨建光笑了笑,挑好裤子,付好钱心满意足的走了。
接着其他人也买到裤子,一个个满意的离开了。
既然裤子已经提前拿出来,计划也打乱了。杨建光索性就打算今天把这些牛仔裤卖了算了。
不过因为天气热,下午人流量显然少了许多,只卖出去二十多条裤子,一直到晚上凉风习习的时候,杨建光摊子人才渐渐多就起来。
中途下午见人不多,茶叶蛋大爷倒回家吃了个饭,又特地给杨建光打了一份过来。
而至于孙丽。
有杨建光在旁边卖,孙丽一条牛仔裤也没卖出去。
当然她也不舍的把价格降到二十赔本去卖,最后,她只好灰溜溜的拎着自己的牛仔裤,提前跑路了。
看这头都不回的架势,杨建光留给她的心理阴影面积应该不小,十有八九很长不段时间不敢来广场这卖裤子了。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杨建光这才将摊子上的裤子卖光,看样子随身听只能明天去卖了。
“大爷,谢谢今天您帮忙,忙一天了,太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杨建光一边收拾摊子,一边对着大爷感激道。
茶叶蛋大爷倒是格外的豪爽,一甩袖子,便帮着杨建光收拾了起来。“多大点的事,这么算的话,大爷才要谢谢你教我卖鸡蛋呢。”
两人一边聊一边收拾,最后茶叶蛋大爷听说杨建光还没订好招待所,那叫一个热情,死活要拉着杨建光去他哪里住。
拗不过大爷,杨建光也只好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巷子里钻去。
一路上,听完大爷絮絮叨叨的话,杨建光这才逐渐了解到茶叶蛋大爷其实这辈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
大爷姓张,家里是尚海本地人,家底原本还算殷实。
大爷年轻时也是个不甘平凡的人,先是承包稻田遇见了百年一遇的蝗灾;接着搞养殖动物传染病又大爆发;不死心的大爷又跑去开饭店,生意正红火呢,有个大妈吃饭吃着吃着心脏病死店里了,然后饭店也黄了。
最后听说股市挣钱,大爷一咬牙一跺脚,拿出毕生积蓄,又借了点钱全砸股市里了。
对了,那一年正好是87年,m国股灾大爆发……
张大爷越说越气,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老头子折腾了一辈子,到最后穷的只剩下几间快要倒掉的破房子,真是不甘心啊!”
听到大爷这么惨的遭遇,杨建光一时都不知道说点啥才好了。
时也命也,
都说八几年只要胆子大,下海都能挣到钱。
可这只是幸存者偏差而已,人们只听那些挣到钱的人说下海怎么怎么样。
实际上大多数的人在下海经商之后,反而得到的是血本无归。
一路上,听着大爷说到祖宗留下来的房子用了快六十年,已经破到一下雨,半夜都要爬起来去用桶去接房顶漏下来的水时,杨建光更是有些于心不忍,默默长叹了一口气。
连这位穷困潦倒的大爷都在努力挣钱拼搏,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下去呢?
这种不忍与感慨,仅仅持续到走到大爷家门口时。
杨建光吞了吞口水,指了指前方,一脸懵逼的问道。“大……大爷,这就是您口中的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