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永乐十七年。
春风拂面。
波光淋漓的江浪上停畔艘萧船,船上男子身穿红衣金纹蟒袍,脚踩云屡黑靴,头束紫金发冠,英姿飒爽。
男子静气凝神屹立原地,忽闻春风拂面。
他张开了眼睛,眸光内敛眼前景色。
“看来真的是穿越了!”
眼前柳暗花明,砖石层次分明,整洁一新。
朱高嘴角一咧。
莫非还是穿越到了大户人家?
‘这岂不是血赚?’
但转念,朱高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红衣蟒袍,脸色顿时是从喜到悲,“这?!”
噗通,半人高的书籍从朱高煦怀中沉沉的砸进萧船。
朱高大脑一片空白。
在来之前,朱高就利用了史书和电视剧疯狂恶补大明朝的知识,对于永乐年间的着装制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了。
而身着红衣蟒袍者。
这身份几乎是摆到明面上了。
明朝皇室服饰制度,金色布匹绣龙为龙袍,皇帝象征。
其余色泽绣蟒,则为皇室蟒袍。
而他身上的是红衣蟒袍。
而明朝永乐年间谁会服饰红衣蟒袍?
这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
朱老二,朱高煦。
明朝,永乐年间的汉王爷。
而此地,也自然不是大户人家了。
而是南京城,皇宫。
做过功课的朱高煦对皇室成员的人也是颇为了然的,更遑论是这位朱高煦。
永乐年间朱高煦可谓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一位王爷。
独掌兵权,和太子斗智斗勇,饲养靖难遗孤等出格的事例不胜枚举,这是往小了说。
往大了说,朱高煦和朱高炽为死敌,结怨于皇位。
期间,朱高煦契合三弟朱高燧里应外合,要夜袭南京城。
为的是清君侧,将皇位取而代之。
种种行迹都标明了这个汉王爷的野心,‘争当皇帝’。
而让朱高煦脸色苍白的原因则是,这位汉王爷朱高煦和朱高炽争皇位的下场并不好。
首先是朱高煦看似统领兵权,却蜗在乐安州。
空有兵权碍于国家形式,出师无名,无法攻城。
最后败于朱高炽。
但是朱高炽碍于兄弟情谊,没有对朱高煦的造反行径而追责他。
甚至还是把朱高煦给好吃好喝的养起来,并每月还给朱高煦锦衣玉食。
最后呢,朱高煦这位王爷根本不满足现状,还是对皇位虎视眈眈。
第二次,也就是朱高炽继位十月后驾崩的时候,朱高煦再次有了犯意。
听闻朱瞻基要从江南回南京皇宫继位,朱高煦却是毫不留情的让人去截杀朱瞻基。
最后却是失败了。
紧接着,朱高煦要兵戈相向,却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外甥朱瞻基,颜面无存。
最后被大明朝关押。
可是,朱瞻基仍然没有杀掉朱高煦,而是信奉着自己父皇的意愿要善待自己的皇亲。
只是碍于汉王朱高煦继续作乱的威胁,朱瞻基没办法把朱高煦给关了起来。
纵然如此,朱瞻基还是会常去看自己的这位皇叔。
而朱高煦仍然不满足,百般羞辱朱瞻基,并在朱瞻基离开时伸脚将朱瞻基故意绊倒在地。
羞辱皇帝此乃大罪。
朱瞻基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命令手下的人来用鼎把朱高煦给罩住。
而朱高煦仿佛是要和朱瞻基不共戴天一样,竟然还将鼎给举了起来。
朱瞻基勃然大怒,令人放火烧鼎。
朱高煦被做成了后人评说的‘瓦罐焖鸡’。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所以,这就是朱高煦为什么脸色惨白的原因。
用朱高煦自己的话来说,历史上的汉王爷这不是找罪受吗?
朱瞻基一再忍让,他却步步紧逼,最后落了个身死。
照朱高煦来说,当个逍遥王爷多好?
真以为成为皇帝就可以无忧无虑?!
不说大明朝上下二百多年,就说明武、永乐、洪熙、宣德这几代,皇帝有几个活的自在的?
明武宗就不去说了……皇帝楷模。
永乐天天南征北战,文皇帝自己心结未解开,死得冤。
洪熙,累死累活忙国策,累死的。
宣德为大明打仗,身负重伤就活了十年的皇帝,死的快。
宣德皇帝的不自在往长了说,还生了个不肖子孙,‘瓦剌留学生’。
比起这样,朱高煦认为历史上的朱高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如若此刻让朱高煦挑选,他必然选择就藩,从此不再理会朝政,多好啊?
言归正传。
目前对于朱高煦来说,穿越成朱高煦这是坏消息。
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最坏的是朱高煦并不清楚现在的汉王爷是否已经开始了造反。
还有,网友们集思广益只针对了百姓、商贾、大臣的活法。
王爷这身份硬是只字没提,王爷能少得了权谋斗争?能少得了驭人之道?
朱高煦并不认为纯粹如他,能在这样的权谋斗争之中活下来。
可以说,朱高煦对这个王爷身份很是排斥。
倒不是不想享受锦衣玉食,主要是有权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他属于是德不配位了。
处理了一番情绪,朱高煦认为不能坐以待毙。
朱高煦抱起《大明·永乐年间百科全书》这就从萧船上走下来。
此刻望着这本书,它价值对朱高煦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早知如此,就把宫斗剧、文臣武斗等剧本编辑成书带来了。
凭着前身的记忆,朱高煦试探性的走过恢弘的长廊。
只是此地宏大,不多时朱高煦走的脚酸背痛都望不到尽头,由此可见古人皇家之奢靡。
“王爷吉祥,奴婢见过王爷。”
随着朱高煦漫步而过府中,屹立蟒柱下身着朴素白衣的宫女对他深深欠身。
朱高煦累的并未作答,例如这样的宫女,汉王府每走十步就会有。
走了没多远,一个衣着朴素的宫女就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八人哄抬的蟒纹轿子,轿子旁还有宫女手持两柄鲜艳的稚尾扇。
人未至,声先到。
“王爷,奴婢该死,竟忽略王爷移步渭水亭,致王爷独行。”
宫女对着朱高煦跪下来磕了满头的血迹,面色发苦。
‘明朝的尊卑还真是鲜明,不清楚是不是只有汉王府是这样。’
心念至此,朱高煦一脸泰然,“本王自己要走,与尔等无关,反倒是何事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