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做任何考虑,韩钦纵身跳进池塘当中。他沿着湿滑的池壁一步步走着,一步步摸索。
每一步,韩钦都走得异常艰难。他的下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腿上还插着把袖里剑,他全身哆嗦,池塘水灌进伤口,疼得他恨不得把那整块肉给卸掉。
忽然,韩钦摸到一个大洞,顾不上太多,韩钦全身紧缩,躲进了大洞里。他两手交叉抱着,两腿紧紧收拢,好像一个尚未出生的胚胎,蜷在妈妈的子宫。
韩钦尝试给自己疗伤。环力还未汇聚,突然感觉脚底生疼,他伸手一抓,竟是一条水蛇。
那水蛇被韩钦抓住,拼命地在水里扭曲折腾,韩钦一把将水蛇揪到空中,手心用力,活活将水蛇拧成麻花。
这个洞也许是水蛇的窝,而那条水蛇似乎有毒。韩钦感觉到足底的毒素在往上蔓延,他急忙将环力朝伤口处汇聚,试图阻止毒液的侵袭。
屋漏偏逢连夜雨,池塘边上,韩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他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
此刻,韩钦知道自己面临三重危机。第一是腿上的蛇毒,第二是大腿的剑伤,第三就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归海承煌等人。
韩钦控制情绪,体内环力翻腾,他已经将脚底附近的环力全部集结,对抗水蛇的毒素。那水蛇的毒素,在韩钦拼死抵抗之下,一点点,一滴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挤出了韩钦体外。
解决掉一个问题,接下来是第二个。韩钦两手摸到袖里剑的位置,左手放在伤口处,右手握住袖里剑。
体内环力分成两路,一路前往左手掌心,一路前往大腿的伤口处。他紧咬牙关,双目紧闭,猛地用右手将插在大腿上的袖里剑拔出。
伴随一阵迅猛剧烈的疼痛,那伤口处飙出一柱血来。韩钦左手紧紧按住伤口,环力连绵不绝地从掌心处和大腿处汇合,不多时,那伤口的血被止住了。
韩钦将头靠在洞壁上,现在,他需要休息。
休息了一刻钟,突然,“噗”地一声,韩钦又喷出一口血来。怎么呢,我不是已经疗伤了吗?
这口血的喷出让韩钦始料未及,接着,他的胸口又出现撕裂般的疼痛,全身不知怎的,突然发起高烧。
韩钦搂住双肩,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他好像着了魔,虽然身在池塘水中,但体内温度在急剧上涨。
他死力对抗这越来越重的温度,可无济于事。
丝丝悲凉从韩钦心里升起,他知道,如果再得不到合适的治疗,那么自己可能就会命丧水塘之中。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找到高明的医生,而在超防局内,韩钦认识的医生只有一个,那便是柳裴风。
怎么办,走出去还是继续躲在这里?假设继续躲着,这个池塘里的大洞也许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宿;假设走出池塘,那也必然会被归海承煌发现,命丧敌手。
此刻,韩钦就像薛定谔的猫,横竖两难,横竖都是死……
危难时刻,池塘里传出扑通一声响。接下来,便又是死寂。
韩钦远远看见,归海承煌正亲自在池塘里面搜寻,也许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到达此处。
一面要对抗体内的高烧,一面要确保不被发现,韩钦的命运已不在掌握之中。他并非优柔寡断的人,当下迅速做出判断,归海承煌无法控制,自己能应对的只有体内高烧。
想到这里,韩钦便专心致志地用环力抵抗高烧。饶是如此,身体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抵抗的作用非常微薄。
兴许是命不该绝,兴许是上天怜悯。池塘里忽地传来一声惊叫,循声望去,竟然看见归海承煌在池塘里疯了般扑腾。
怎么呢?韩钦眼皮突突直跳,他无疑比五十米外的追击者还要紧张。
只见归海承煌扑腾半分钟后,忽然好像变戏法似地从水中捞出两根细细长长的物体来。蛇!那是两条有毒的水蛇!它们的同类咬了我,现在它们又盯上了另一个“侵犯领地”的人类。
归海承煌咒骂着,一手揪住一条水蛇,凌空扬起,然后狠狠抽打在水面之上。一下,两下……
“嘭!嘭!嘭!”归海承煌抓着水蛇的尾巴,就像抓着两根鞭子,不停地抽打水面。每当蛇的身体落下,就会激起高高的水花。
可怜那两条水蛇,五脏六腑全被震碎,早就命丧九泉。但疯狂的归海承煌并未停歇,他继续紧抓水蛇的尾巴,决然甩向水面。就好像他要将今日韩钦逃脱之事,怪罪在水蛇的头上。
“嘭!嘭!嘭!”那两条水蛇恍若长鞭,甩在水面上,水花一浪高过一浪。不知过去多久,水蛇的血肉全被归海承煌拍走,只剩骨头连着表皮,就好像扁平的干竹条。
发泄完之后,归海承煌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岸上,走向黑夜深处。
此时的韩钦已到垂死状态。等归海承煌三人走得远一些,韩钦马上从洞中爬出来,他的速度很慢,爬上岸边后,韩钦找了根树枝撑地,几乎跪着前行。
他知道柳裴风的家在哪里,他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树枝上。他用尽力气,但依旧显得及其缓慢。他走啊走,感觉这段路是这些年来走过最远最远的路。
身体的温度继续上升,韩钦一边走一边汇聚环力。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地方,终于,他的右手摸到那里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