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铭和彭志鹏走了以后,翦妮呆呆地拉开灰色落地窗帘,颤抖的身躯出卖了她死灰一般的表情。她闭上眼睛,交叉的双手环绕胸前紧紧抱住自己。
窗外,成双成对的人在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来来往往、亦分亦合、时聚时散。
许久,翦妮再拿起手机,看着王佳清存下的手机号码。
等刁铭和彭志鹏赶到刘瑛的住址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空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只是一个单间带一个厕所而已,乱糟糟的房子只有十几平米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馊臭味,隐隐还夹杂着一股药味,看来房子已经空了好几天了。
两个人在逼仄的房间里打着转搜寻着,肮脏的垃圾桶里露出大半截黄色药盒,上面写着“环磷酰胺片”。
“这里住着的人是她吗?”刁铭指着床头摆着的相框问。
房东是一个高高瘦瘦五十来岁的男人,两只闪亮的眼珠子一直在悄悄地打转,薄薄的嘴巴总是不自觉地翕动着。
相框中照片里的那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年纪不大却拥有一张同龄人之间少有的朴素又沧桑的脸。她咧开粉红的嘴笑着,小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嵌在肿胀的眼皮上。她的脸圆圆的,身材也圆圆的,很讨喜很亲切。
“对对对。”
“您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吗?”
“不知道啊!这,我也是现在知道的啊。”看着满地狼藉,房东气急败坏。
“那她住这多久了?”
“快半年了吧。”
“几个人?”
房东挑起稀疏的眉头,指着照片:“就他们两个,带着个孩子,孩子嘛一两岁大,唉,也是可怜,有病的,听说家里人不管,自己带着儿子在城里一边打工一边治病。”
“没别人来过吗?”刁铭看着照片里的小孩问。
“别人啊,有、有,”房东吧吧嘴,“有男人来过嘞。”
“是他吗?”刁铭拿出手机,把曾京的照片递到房东面前。
房东眯着眼瞟了手机照片里的男人,“哎对、对,是他、就是他,来过不少次嘞,每次都大包小包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一家三口呢!”房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怎么,不是一家三口吗?”刁铭反问道。
房东尴尬地笑着:“这我也,我也不知道啊!”
“哎哟有啥不好说的,现在这社会是吧!”刁铭抽出一根烟,递给大爷,点燃。
房东顿时畅快起来:“就是就是,现在这社会,”吸一口烟,美滋滋的——这国家干部都给我点烟呢,继而说道,“听说啊、这男的有老婆,这儿呢,是包养的、小、三。”
最后两个字说得又轻又长。
彭志鹏面色不悦,心里不痛快极了。本来他是替王佳清担心,担心翦妮真像大家说的那样,可谁知事情出现了这样的反转。身为男人,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