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赵恒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兵部尚书杜明和京营总督张延玉慌忙出列,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请罪。
“张督,若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这荆山的盗匪,不是半年前便剿过一次了么?”
太尉左世昌淡淡问道。
此言一出,京营总督张廷玉的额头、后背上顿时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来,涩声道:
“老太尉有所不知,那群贼寇盗匪狡猾异常,盘踞在荆山深处,老巢更是难以寻觅。京营几次出动,这群贼寇俱都闻风而逃,远遁深山。京营将士进山剿寇,却因山深林密,难寻老巢,最终不得不退了出来。”
说到最后,张廷玉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中,难受得紧。
不是京营将士不行,实在是那群盗匪太滑溜了,简直和泥鳅一般,抓都抓不着!
“京营五万人马,是太祖专门设立,用来护卫京师的,但张卿却告诉朕,这京营连一只小小的贼寇都剿灭不了。那朕问你,户部每年给京营的俸禄远超边军,工部新出的各式兵甲,都是京营先挑选,然后才供给边军。结果,却连肆虐在京师附近的贼寇都无可奈何?”
赵恒越说越气,最后直接走下御阶,来到张廷玉身旁,冷声道;
“那么,张卿你来告诉朕,连贼寇都无可奈何的京营,能否护卫这京师近百万人口周全?你告诉朕,这京营,还有何存在的必要?”
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面对着赵恒罕见的震怒,哪怕张廷玉心中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将头埋的更低。
“降罪?剿匪不力,朕是该降你的罪!”
赵恒一甩袖袍,冷声道:
“兵部尚书杜明,京营总督张延玉,各自官降半级,罚俸一年!”
“臣,谢陛下隆恩!”
两人急忙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更何况,赵恒只是降了他们两人的官,却没有撤了他们的职,已经算是给足他们两人面子了。
“谁愿领兵前去荆山,剿灭盗匪,替朕分忧?”
赵恒背着双手走到龙椅旁,转身问道。
“陛下,臣愿领兵前去剿匪,以雪京营众将士之耻!”
京营总督张廷玉出列,朗声道。
他不得不出列表态。
陛下方才将话已经说到那种份上,若是京营再不展露出应有的实力来,被盛怒之中的陛下全员裁撤也不无可能。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京营五万余将士的唾沫星子就能将自己给淹了!
见张廷玉知耻而后勇,赵恒心中的怒气减了三分,正欲开口,忽然群臣之中又有一人出列。
“父皇,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刺杀之仇,儿臣想要亲手报之,还请父皇恩准!”
看着出列而奏的赵旭,赵恒眼睛微眯,淡淡道: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宁王,你真的要亲自领兵剿匪?”
“还请父皇恩准!”
赵旭一鞠到地,用态度告诉赵恒自己的答案。
“宁王有此志气,朕心甚慰。”赵恒点点头,“张卿,从京营中选出两千精兵强将,交予宁王,以作剿匪之用。”
张廷玉正欲开口应下,但赵旭的声音再度响起。
“父皇,不须两千,一千足矣!”
赵恒眼中神光暴闪,凝声问道:
“京营大军出动,几次围剿都未能功成。宁王你确定,只需一千兵将?”
“回父皇,依儿臣之见,京营几次围剿失败,就是在于大军出动四个字上。大军出动,行迹难藏,贼寇探知后,自然会隐匿行踪。荆山山高林密,贼寇隐匿不动,京营将士想要找到他们,自然是难上加难。在儿臣看来,想要将这些贼寇一网打尽,最重要的,就是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赵旭自信满满的说道。
而他的这番说辞,在赵恒眼中,显然是早就有了腹稿。
“好!”
赵恒点头赞许道:
“既然宁王如此说,那朕就依你便是。你若功成,朕与众卿给你摆酒设宴庆功;但若是丢了朕和朝廷的脸面,那你这宁王府也就要缩水大半了。”
自家儿子有这种心思,他这个君父自然是要支持的。
但也不能全部由着他的性子来,提前讲清楚奖励与惩罚,对他也是一个警醒。
“那儿臣,就等着喝父皇的庆功酒了!”
赵旭俯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