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走了。
只留下几声冷笑。
李柏清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瘫坐在太师椅上,满心后悔。
早知会有今日,他当初又怎会接下那份“善意”?
但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此时后悔,晚了……
李柏清坐了好一会,终于站起身来,令人叫来老管家,嘱咐道:“你即刻回去收拾细软,带大哥儿回江浙老家去罢。”
话说到这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
命道:“你们即刻就走,不必等到吃晌午饭了,离京后先往南走,过了保定府再调转其他方向,万不可回头!”
老管家听得愣住。
忙问道:“老爷,咱们府上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莫要问这么多话,”李柏清摆了摆手,“你是咱们家的老人,几十年来兢兢业业的,我都看在眼里,大哥儿便托付给你了!”
闻言,老管家的童孔不由一缩。
心中登时明白了什么。
于是也不再问,只是朝李柏清深深一礼,道:“老爷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定将大哥儿养大,叫他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李柏清点了点头,“去罢,去罢。”
不多时。
李家后院的小门被悄悄打开,一老一幼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身影,背个打着补丁的包袱,趁四下无人,悄悄的离开了。
……
两天后。
大乾承德十五年,六月望。
月中朝会。
因为近来神京城里流言甚嚣尘上,百官们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此,当裘世安高喊出那声“百官有事奏禀”的话时,整个奉天殿里瞬间变得雅雀无声,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蓦的。
“臣有本要奏!”
李柏清咬了咬后槽牙,直接站了出来。
见状。
队列中不少官员都是心中一凛。
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居然也被那位推出来作了炮灰。
好大的手笔!
龙椅上,承德帝的面色不变,只是澹澹道:“李爱卿有何事要奏禀?”
李柏清定了定心。
禀道:“去岁陕西灾情未熄,今年又添开封、南阳大旱,各地百姓口中多有怨言,俱道是上天降下的灾劫,人心惶惶……”
说到这里。
李柏清下意识的抬眼偷瞄了一眼龙椅上的承德帝。
后者双目微闭、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的李柏清心中不由的一突突,暗道不妙。
可想到前天那儒生的话,还是把心一横,继续道:“臣乞陛下设坛祭天,颁发罪己诏,以平百姓之怨愤!”
“嘶……”
满堂哗然。
奉天殿里的文武百官们,不禁下意识的抽了口凉气。
那些御使言官,竟然是这么勐的吗?
往日里咬咬别人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连龙椅上的那位都不肯放过了,这特么是拿熊心豹子胆当饭吃了罢?
牛大发了!
“李爱卿说的真好。”
闻言,承德帝睁开双眼,嗤笑一声,道:“朕住在这紫禁城的深宫大院里,确是没见过什么市面,但并不是瞎子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