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一个大男人,面对着桌上热乎的饭菜,尽管在哄闹的饭馆,他也有一种鼻酸的冲动。
可还没等这个坚韧的男人吃一口菜、喝一口汤,饭馆的灯就自爆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哄闹声更大了。
“怎么回事啊?老板你家这灯质量不行啊。”
老板娘也一脸无辜,“才安的呀,怎么会呢……”
小常今饭粒还在嘴边,愣在原地——是“黑猫子”来了吗?她本能的喊了句“爸爸。”
姜玉本就悬着的心瞬间一紧,再加上常今这么一叫,他立马移到对面坐在她旁边搂着她,轻声哄道:“别怕昂别怕”把她的头埋进自己胸口,揉了揉。
他安慰常今,却没人安慰他。
这个时候他比小常今更害怕。脑中只有一个意识:三角积木掉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弱的月光下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店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常今一个好奇想探头出来看,被姜玉迅速摁了下去,抱着她猛的站了起来转身想往外跑。
“怎么了爸爸?”十岁大的孩子实在经不住这样隐瞒,她听见了四周隐隐有轻微的割肉声。再次询问了之后感到头上的手松了松。
她疑惑的一抬头。
上面却是空的。
姜玉的脑袋不见了!
血往四周喷射,甚至溅在了她脸上。
她早已忘记了先出来的的是哭声还是叫喊声,耳朵里只有轰鸣。
姜玉的身体没了支撑倒在了地上,小常今撕心裂肺地吼着,在地上爬着到处找爸爸的脑袋。
短发上撇的乖乖巧巧的兔夹子已经染上了血,歪歪斜斜在一旁奄奄一息地吊着。
周围一片迷茫,白色的雾笼罩了整个店面。
她感觉到有什么声音,挂着两行泪水抬头一看——一个黑影从远方缓缓朝她移来,没有上下起伏的趋势,像是直接飘在空中,幽静之中弥漫着恐怖。
她害怕地往后爬,又好像发现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贴在被碰到掉在地板的菜栏上。
她又连忙呼唤了一声,朝前伸一把抓过那个脑袋抱在怀里。然后慌慌张张起身往后跑。
可她娇小的身体要撞烂了都根本出不去,这家店门没关,但总有一股力量把她抵在卷帘门里。
后面的窸窸窣窣声音越来越大,她惊恐地一转头——一张血盆大口朝她整个人包裹而来。
“啊啊啊!”她惊叫一声,紧闭上眼睛死死抱住了怀里的脑袋。
然而又是一阵“噗嗤”声,痛感没有袭来,唯一的不适就是巨大的吼叫声震耳发聩地摧残着她的耳膜。
她缓了好久也不敢睁开眼睛,但是闭着眼睛却更害怕了。
一个声音破空而来打断了她的踌躇:“这怪物要是不这么墨迹,你恐怕早就被吃了。”
她神魂未定地缓缓睁开了眼,血丝红肿地凝视着眼前取代了大怪物的这个虚无缥缈的人。
站在原地好一阵,仿佛在等着被杀死。而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哇”地一声瘫了下去。
“太清神君?”男子对着她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让我看看那颗头。”他蹲了下来。
常今自然是死活护着。拼命叫爸爸。
男子说道:“你爸爸可能没死,让我看看。”多年后这话的真假,也断定不出。因为他和小常今所认知的死活似乎并不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常今还不立马拱手让了出去。
直到他完全看见那颗脑袋,才从那眉间的一点散发着微光的白绸样的纹刻真正确信了什么。
“他是你爸爸?”
“是我爸爸是我爸爸!叔叔,你快救救我爸爸,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小常今扭着他衣服不断吊着眼泪央求,就算姜玉的头都断了,她都不放弃让他活的希望。
男子胸口一痛,这与他当时相仿的年龄和类似的话,让他好像从人间看到了七十多年前天界的自己——悲从中来。
男子不由自主地搂住常今,拍了怕她后背。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照搬下来安慰小常今:“他没死他没死,别伤心了。”
“你说爸爸没死,可是他流了好多血……他的头也掉了……”心头被什么掏去了一大块,只想用泪水填满。
“他去了天上,以后你去了就会见到他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胸口有些硌,低头一看,是常今身上的一块三角木头。
她三年级,不是三岁,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骗子。
一把推开了男子,抱着姜玉的头朝着他身体走去,店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她的棉拖鞋已经狼狈不堪。
常今把姜玉的脑袋不停往身体上装,可总要掉下来。她看着这颗再也接不上去的头,不知道恐惧和悲痛哪个更甚。
男子起身问道:“你身上没事带个三角木头干什么?”
这话才刚问完,还在装脑袋的小孩儿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他身影一闪,十米开外居然瞬间移到常今身旁将她提了起来抱在怀里。
“半神……”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