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江湖,一个人的事是故事,两个人的事便是江湖。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江湖是一系列利益驱使下的人情世故与恩怨情仇……”
“皆为利益?”
纪言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从来没有贬义,它也不止于金钱和权势。一切的一切,凡是对自己重要的,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如是尔尔。这些于己又何尝不是利益呢?”
“利益没有罪过,追求得到利益的方式和目的才分是非正邪……”
语出不凡,气定神闲。面前垂髯阔袖的老人在纪言眼中一时间竟像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白髯老人端坐于石台,微闭双眼,神态安详。纪言也席地而坐,转而平躺在茵绿的草地上,感受草叶触碰皮肤的清凉。
想着白髯老人的话,纪言陷入思考。人性究竟有多复杂?真假善恶是否能够分清?自己能否结交到志同道合之人,又会以何种姿态游走于江湖?以及……
“嘿嘿。”
纪言不禁痴笑起来。
“哗”
一声划水声传来,纪言支身坐起。
“上鱼!好大一条!”
纪言看着水塘里反着白光的鱼影惊叫。
眼看大鱼游近将要咬钩,老人却平静地提钩收杆。
“好好的鱼干嘛放着不钓?可惜了。”
纪言眉眼一皱表示不解。
“三条鱼获既满,即不多钓,这是老朽多年的守则,不能破,不能破……”
老人冲纪言连连摆头。
“这么大的鱼老人家不心动?”
“心动!心要长了腿可不得蹦上两蹦。老朽到处钓鱼,多少年了,今天这么大的还是头一份哩!奈何第三条鱼已入篓,规矩就是规矩,也是老朽没福气嘞。”
白髯老人又摇摇头,感叹道。
“大鱼好比人间各种飘渺繁乱的诱惑,入篓的三条鱼是既得的成就收获,三不进一则是原则底线。三者之于人,则是要珍重已有的,戒除贪欲,恪守底线。老人家,我的话又是否有个三分道理?”
听多了老人的话,纪言也跟着拨文弄句来。
“有理!有理!”
白髯老人粲然而笑。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陪老李头下棋喽。”
老人起身长伸了一个懒腰。
“晚辈姓纪,名言,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称谓罢了,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好记的。唔,老朽没啥长处,胡子倒不短,叫我长胡子老头儿好了。”
说完,白髯老人便拎着鱼篓顺林间小道离去,裙摆飘垂间宛若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