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魔药材料的融解、凝聚后,炽烈熔岩上空的老人解除了悬浮的状态,回到岸上。
他将手中红蓝异色杂糅的魔药递给海余生后,有些贼兮兮地笑道:
“干了这瓶魔药,你将会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
老传教士费兹的举动似乎来得急促了些,让海余生有些害怕。
他眼神里先是充满了茫然,而后身形因为恐惧倒退两步。
他有些无助地望了望老弗洛伊德,又看了看“大剑士”狄克维特,怯声问道:
“我生病了......对吗,师父?”
周围是无声的沉默,压抑地让人难以喘息,见没人回话,又响起了海余生稚嫩的声音:
“其实我知道的......师父,你不在的日子,我总是坐在老弗洛伊德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很多人来来往往......等待着你归来,想着再也不能成为大剑士这件事。”
“一开始我很伤心,觉得再也不能成为像师父这样的人了,为此感到难过......当我走过霍尔伯格之桥,看到桥小的大水不知疲倦地去往远方,又见到了魔兽格雷诺,听到了师父的消息,又觉得没失去什么......”
“所以,师父,老弗洛伊德,老传教士,其实没什么的,真的,能每天看到你们就很好了。”
“真的......能活着就很好了。”
不太有逻辑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有东西在小余生的眼眶里打转了,他有些倔强地抬抬头,不让它们偷溜出来。
是啊,很小的人有很大的梦想,但莫名地破碎了,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呢......老费兹思绪苦涩,托着魔药的手有些犹豫地要往回收。
海余生用衣角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勇敢地向前走了两步,接过了那看起来充满奇异特性的粘稠液体,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道:
“我愿意喝下这瓶魔药。”
他又转头向弗洛伊德问道:
“老弗洛伊德,喝下这瓶魔药之前,还需要有什么准备仪式吗?比如,建立魔法阵、诵念咒文、或者是向某个神明祈祷庇佑?”
听到海余生的询问,弗洛伊德从失落的氛围里清醒,语气和缓地说道: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孩子。”
“如果你感到紧张,或是没有想好......或者......我们可以再拖延一天,一切都来得及的,孩子。”
“大剑士”狄克维特脸上故作的轻松、闲适已经不见了,此刻布满了忧伤和无奈,眼神里也掺杂着自责,如今的这个结果都是因为自己草率造成的。
他嘴巴微张,想要说话,但细微的声响还是再一次淹没在了低头里。
“没事的,师父......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一起。”
海余生环顾周围的人,带着和暖的笑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装着红蓝相间魔药的水晶瓶凑到嘴边,一个仰头,咕噜喝下。
有些炙热滑腻的感觉飞快充塞了他的口腔,接着滑过胸膛,最终停留在了腹部。
那粘稠而红蓝相间的液体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猛然间在海余生体内爆发,像一颗闪烁着红蓝光芒的星辰,荡起的气浪吹散了周围的落叶,晃动着丛林。
腹部那颗星辰里彷佛在海余生体内延伸出一根根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它们冰冷而刺痛,敲击着海余生的神经。
它们沿着海余生身体脉络蜿蜒前行,像是有意识般搜寻着猎物,一旦有发现便穷追不舍,誓要将猎物捆缚,锁死。
体外,海余生整个人似乎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身体伴随着抽搐,眼前迅速变得模糊,视线所及的事物全部出现了重影,一切颜色都在加重,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块浓郁。
如果有人长久地处在这个状态,一定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晕眩、呕吐。
海余生嘴唇翕动,想要表达什么,但声音还来不及响起,就被体内诡异的能量拉扯回去。
渐渐地,他在短暂地失去视线后,又得以恢复朦胧。
当他可以微微睁眼时,看到的周围的景象都像是被铺上了淡淡的绯红,之前的重影和浓郁的色块似乎消失了一般,只是体内的刺痛来得更为激烈了。
在强悍的魔药药剂和深渊剑符的烙印下,海余生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圆环。
外环到处是缺口,仿佛是遭受了不可修复的攻击后出现的不完满。
内环紧闭,中间封锁着一个深蓝色的倒三角,而倒三角里有一把巨剑微弱地“呼吸”着,时隐时现。
一直注视着海余生体内变化的老费兹略显激动地提醒道:
“......闭眼,孩子,把眼睛闭上,仔细感受周围,感受体内。”
海余生闭上眼睛,收束起了注意,整个空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以前视觉里浮现的透明空间,此刻却充斥着各种颜色的能量,红色,蓝色,紫色,......灰色的能量尤其显眼,它们在试图靠近海余生,但在距离半个身位时,都被体内溢出的红蓝相间的能量击退。
这些能量时而静止,时而流动,混杂在一起却不相融。
当空间的一角某种颜色的能量变得稀薄时,略显浓厚的地方的能量就会流动过去,实现补缺,直到营造出新的平衡为止。
海余生将注意力转回体内,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狩猎”似乎还未停止,它们变得比之前更为凝实、厚重,哗啦啦地向前延伸,追赶着体内乱窜的“初元理性”。
“一条。”
“两条。”
“三条。”
……
“六条。”
“七条。”
海余生在心里细数着体内被困缚住的“初元理性”的数量。
当它们都被秩序锁链束缚时,延伸出去的秩序锁链开始按照原路,拖着“猎物”收缩返回,直至回到那颗闪烁着光芒的红蓝星辰附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