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贺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江傲蓉正陪着公公说话呢,就见眼前一道影子晃了一下。
她抬头看,却见贺尊居然已经洗漱过、还换好了一身便衣、搬了个板凳坐在温姝念的床头。
江傲蓉以前还担心儿子情商这么低,又从来不谈女朋友,会不会将来讨不到老婆啊?
现在看来,是她瞎操心了。
这男人啊,都是一样的,对感情开不开窍,完全看他心里有没有你。
江傲蓉转身去了小厨房。
贺正庭乐呵呵地举着手机,饶有兴致地隔着玻璃窗,给大孙子还有孙媳妇拍照。
许是心有灵犀?
温姝念就在贺尊专注且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贺尊关切地凑近了她,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姝念的意识渐渐回笼,眼圈一层一层地泛红。
她双手攥紧了被子,睫毛上沾着泪珠,一字一句地问:“外婆的遗体,在哪里?”
贺尊拍了拍她的肩:“警方验过尸,然后送去冰库了。”
温姝念缓缓坐起身,贺尊忙扶着她起来。
温姝念四下看了眼:“我身体有没有问题?”
“没有,你很健康。”
贺尊对于温姝念现在的状态非常担忧。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歇斯底里,那些流不完的眼泪、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还有悲恸无助地宣泄,她醒来后统统没有。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些绝望的、痛到极点的永夜时刻,她已经经历过了。
二是,她把一切情绪都压住了,发泄不出来,闷在心里,总会积郁成疾。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贺尊难以承受。
因为他没有陪她度过最难的日子,他也不想看着她积郁成疾。
贺尊温声劝着:“念念,你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我……”
“没有,”温姝念低头找鞋子,发现床边摆着一双适合她的女士的拖鞋,她跳下去,穿好拖鞋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我洗漱,麻烦你帮我准备一点吃的,我一会儿要出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贺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
听着洗手间里井然有序的窸窸窣窣声,他转过身往外走:“有早餐吗?”
贺正庭也担忧得很:“有,你妈都弄好了。但是,念念她……是不是太过镇定了啊?”
贺尊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脸上有明显的担心,却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我会陪着她。”
温姝念用特别快的速度给自己洗头洗澡。
吹干头发出来后,不施粉黛的小脸只擦了一层薄薄的护肤霜。
贺尊将新衣服、新鞋子的袋子递给她:“我妈妈给你准备的,应该适合你的。”
“谢谢。”
温姝念接过,进洗手间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