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一脸好奇,张口追问道:“这是为何?此事可处处透着古怪。”
“这个…可能和族中各房之间的不合有关吧。”范成大明显不想提及此事。
孙山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尽管他心中十分好奇,一个举人为何放着体面的工作不要,非要跑来打渔为生,但这毕竟是范氏一族的内部事务,他一个外姓人确实不好再多打听。
孙山与范成大在船中又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范二哥回来。
正当他纳闷之时,一阵争吵声从岸上传来。
孙山好奇望去,只见码头之上,聚拢着一大群人。
当中正是去买吃食的范二哥,他手提着一个鼓鼓的油纸包,想撩开人群,往船这边走。
一个二十来岁、身穿红色华服的年轻男子,却伸手扯住了范二哥的衣服,他身旁的几个青衣仆役,也上前拦住了范二哥的去路。
另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个少年,一副公子哥打扮,那一袭白色文士衫,将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衬托出一种儒雅之气。
这高个少年想要上前,阻止华服年轻男子的撕扯,却被华服年轻男子一把推倒在地上,这少年身后的几个仆役慌忙上前去扶他。
那华服年轻男子看也不去看他,而是掉过头来继续拉扯着范二哥,冷声喝骂道:
“范直元,我敬你是个长辈,才喊你一声二叔。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快快交出义庄账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高个少年被人扶起之后,一脸的恼羞之色,他指着华服年轻男子,恨声道:
“范公举,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二叔早就说过,义庄账簿已经尽数交归族中保管。你还在这里强人所难,讨要什么新账簿,我看你分明是居心叵测。”
这名叫范公举的华服年轻男子,转头对着高个少年讥讽道:“公偁(g),族中那本账簿是真是假,你和你老子比谁都清楚。嘿嘿,你处处阻拦我寻找真账簿,是在做贼心虚吧。”
高个少年听了,脸色涨得通红:“没有证据,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那范公举得势不饶人:“是不是血口喷人,自有天道公理来断。范公偁,我且问你,为何族中那本账簿显示,义庄这二十年来的收支严重不等?收入中多出来的那七千贯钱,它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高个少年辩白道:“范公举,我再重申一遍,那七千贯钱,当年就存放在义庄银库之中,只是不幸被金贼大兵抢走了。”
范公举抢白道:“哼,你说是金兵所掠,谁知是真是假,也许是你们忠宣房瞒着族人,将钱私吞了呢。”
高个少年气愤难耐,语气中满是愤慨:“你…你血口喷人,我要去官府,状告你们监簿房诽谤同族。”
范公举讥笑道:“怕你作甚,有种你去告呀。有白纸黑字为凭,就算是官衙之上,也容不得你们忠宣房,空口白牙,随意抵赖。”
“范公举你…你当众吵骂厮打,有辱斯文,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高个少年明显不善言辞,辩不过那范公举,气得一甩袖子,径直离开了。
他带来的几个仆役也不敢多停留,剥开看热闹的人群,灰溜溜地追赶高个少年去了。
孙山立在船头,静静地看着岸上的闹剧,若有所思。
“范公偁…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孙山背着手,暗自嘀咕道,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一旁的范成大,见到范二哥被人围住,早就焦急地跑上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