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两人的谈话仍在继续,只听范直元低声叹着气道:“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他们两房却为了一己之私,天天明争暗斗,吵闹个不休,将这等丑事搞得人尽皆知。二哥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只能自辞离开了义庄,原本以为躲在这小船上,耳根子能清静一些,可他们两房却又闹到船上来了。”
说到此处,范直元满脸的沮丧之色,即便他落魄到现今这般田地,依旧还在为族内的两房相争感到羞愧。
范成大一脸关心地看着范直元,他对这位二哥可是敬重得很,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有这位二哥的关照,义庄从没断过他的进学资助,让他能够安心读书。
范直元一边摇着撸,一边对范成大说道:
“幼元贤弟,你也不用担心,族里平白无故断了你的进学资助,这些都是暂时的。义庄这几年确实经营不善,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粮。”
“二哥虽然离开了义庄,但里面还有些关系不错的族人,我会暗中让他们关照你一下,将你的资助钱粮给续接上。”
孙山听着二人的谈话,心中不由吐槽,这些大家族外表看似风光,可里面尽是些狗屁倒槽的破事儿,哪有他自家来得清静自在。
他在心里吐槽别人家的破事,却选择性地遗忘了柯士昭夺产一事。
不过,若是没有柯士昭这位表兄,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孙山这一支,上溯祖宗三代,都是一脉单传,他家和其他的孙氏族人都是各过各的,平时交往也不多。
孙府历代积攒下来的偌大家产,同族里没人争没人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在的孙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地等着孙父一蹬腿,他就可以安心继承所有家产了。
…
船行并不快,在船撸慢慢地拨动驱使下,临近正午才走出一半路程。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湖面上蒸起了一片片水雾,完全没有秋季该有的爽意,弄得人闷热难耐。
尽管孙山将脚丫泡在湖水里,可上身的衣衫仍旧被汗水浸透了,头上盘起的发髻看似好看,可也悟得人头皮闷热,渗出一层油亮的汗珠。
“孙姑爷,咱们在前面那块礁石上休息片刻,顺便吃些东西,你看可好?”范直元突然出声问道。
孙山抬起头往前看去,果然斜前方不远处,有一块白色礁石出露在湖面上。这礁石并不大,不过两三张桌面大小,上面却很平整。
“都听范二哥安排。”孙山回了一句。
不一会儿,乌篷船头便靠了过去,孙山第一个跳上礁石,抬手踢腿,活动着僵硬的身子。
“孙姑爷,这块礁石名叫仙奕台,你看这里……是不是像个棋盘。传闻啊,道祖吕洞宾昔日和白牡丹携游天下,两人曾在这里下过棋……你看这棋盘就是道祖亲手刻下的,几百年风吹日晒,也不见丝毫磨损。”
范直元停好了船,手里拿着包吃食,也踏上了礁石,还饶有兴致地给孙山介绍着礁石的传闻典故。
“这里可是有名的情侣圣地,每年都会有很多未婚小男女,结伴乘船来此,就为了发下忠贞不渝的终身誓言。孙姑爷,若是有空闲了,你也可以带着情人来此约会,二哥保证不多收你的船资。”
孙山听了,尴尬地咳嗽一声:“范二哥,小弟已经成婚了,这个恐怕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