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清福客栈大厅门口，小四川伸了个懒腰，嘴里骂了句“格老子的，好天气”。

他笑了笑，望着东边初升的旭日，他的人已经在日光中逐渐消融。

看着正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仿佛昨天的疲惫早已在九霄云外了。

他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些懒虫起来没有，再过半个时辰，又该忙了。”

清福客栈的第一个客人，却不是从楼上下来的。

这是个腿脚有点毛病的中年男人，他腋下夹着双红木拐杖，下面包裹着一层铁皮。

他是从长街西面过来的，拐杖点在地上咚咚作响。

小四川看见他的时候，人已经停了下来。

他的肩上好像还有秋霜，难道这个人已经在某个地方待了一夜，否则，肩上怎么会有霜呢？

他穿的是紫罗长袍，两只脚上是黑色的长靴，他的腿还在，可是，人已经在拐上。

他苍白透明的脸上，却有一抹微笑。

这一抹微笑也跟小四川背后的阳光一样，令人感到温暖。所以——

小四川也笑了，不过，笑得并不自然。

小四川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拄拐。

这样的人拄拐实在是天下最不幸的事了。

幸好小四川早已经习惯了，他见过的人很多。

见过的怪人和不幸的人也很多。

“你好。”那人笑着说。

小四川哈下腰，笑着道：“客官，里面请。”

一楼的大厅还是没有人，人坐下去的时候，拐杖就放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四川为他到了一杯开水，笑着道：“客官先喝口热水，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早饭。”

小四川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托盘。

荷叶煎蛋，水煮花生，葱拌豆腐，一大碗皮蛋瘦肉粥。

那人笑着问道：“可否为我温二两白酒，喝点酒去去寒气。”

小四川笑着道：“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

那人先是端起碗，喝了一口热粥，然后，放下碗才去拿起筷子夹菜。

他的手指苍白而透明，很少能看到血色，和他的脸一样。

但是，他拿筷子的手很稳，很有力。

小四川已经把酒放在桌子上，他笑着问道：“客官还要点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停下动作，望了小四川一眼，道：“不需要了，一共多少钱？”

小四川笑着道：“早餐是四钱，客官另要了酒，所以，额外加三钱，一共七钱。”

那人道：“我一会儿吃完饭，可不可以在这里歇一会儿。”

小四川道：“无论客官想坐多久都可以。”

这时，已经有人下来了。

朱敖刚一下来，小四川就迎了上去，笑着道：“客官，吃点什么？”

朱敖道：“不急，还有三个人。”

小四川赔笑道：“小的先下去准备。”

窄小的楼梯已经有脚步声，先后下来三人，雷震天，彭三山，柳园。

他们同素玉鬼九也住在清福客栈，不是他们不能离开，而是他们想看看郑三通是如何处理这件事。这是素玉的意思。

柳园一坐下来，看了众人一眼，道：“听说了么，扬州城里最近不太平。”

雷震天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人都不简单，怎么就能同时惨遭毒手？”

彭三山沉吟道：“王一刀的刀法不弱，太行一刀就是死在他的刀下，那一年他大概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