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机一进了里屋,大夫人乔装作一副满脸惊讶的神情,殷勤地温然道:“老爷,您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大堂陪着各位王子谈天吗?”
说完,大夫人迈身碎步向前,妩媚一笑,芊芊细指拿起一蚕丝帕子,轻轻擦试着南宫机额间的汗珠。她发髻上的流苏在鬓角下晃出柔和的光晕,发出清冽的朱玉之声。
都说南宫机的长女南宫羽是五荒第一美人,可若不是有如此美丽的母亲,又怎么会生出如此美丽的女儿呢?
南宫机额间的汗珠尽数都被大夫人擦拭完了,脸上恼怒的神情,顿时也平静了些。
大夫人见着,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眼神里仿佛无意一般,但却深以为然。
南宫机转着眼眸仔细打量了下大夫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南宫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踱步走到屏风下的一张金丝楠木椅子旁,敛起衣袍坐下,抬起头又打量了下屋内,冷眸里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南宫羽脸上一直保持着僵笑,转动着眼珠子四下观察者。
整个屋里,谁都大气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南宫机才冷冷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醉雪的双眼紧紧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珍珠轻步走到南宫机面前,垂首恭谨,双眸微抬,将原先的人证物证又重新叙述了一遍。
南宫机听完,神色愈发凝重,剑眉下冷眸紧紧地盯着南宫怀,转眼又看了看大夫人,半晌,动了动唇冷冷道:
“阿怀,珍珠所言非虚?”
南宫怀一听,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恐之情,转眼又现出满脸委屈,眉心微低,一脸愁容地抽泣道:“父亲……女儿,女儿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南宫机转眼看了看四周,冷言道:“当真?”
南宫角听着,一脸不耐烦,她不能让父亲听信南宫怀的辩词的,便大步走到南宫机面前说道:“父亲!就是三妹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她脱不了干系!”
南宫羽见南宫角冲上前去“义正言辞”,脸上先是一惊,转眼拿起手帕捂着嘴偷偷地笑道。
南宫羽和大夫人需要的就是南宫角这种既不聪明也不笨拙的人,可以在危险时候打头阵,又可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当垫脚石。
南宫机把玩着眼前的扳指,微微抬起了头,目光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道:“为父问的是阿怀!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南宫角一听,吓得面色顿时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忙趴在地上求饶:“父亲……女儿错了……女儿错了……”
南宫机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声道:“拖下去,杖二十,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南宫角一听,吓得瘫软在地,连连求饶,家仆们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将她带了下去。
等南宫角远了,听不见她“呜呜”的挣扎声了,南宫机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看着南宫怀道:“阿怀,当真吗?”
南宫怀咬着下唇,眼圈一红,楚楚道:“女儿绝对没有做这种事情……”
说完,南宫机顿了顿,敛起衣袍,起身道:“罢了,我相信阿怀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此事疑点颇多,甚为蹊跷,你说是吗?夫人?”
南宫机眉头微抬,一双冷眸直视大夫人,目光锐利。
大夫人一脸从容却有些失望的样子,她知道南宫机此时赶到,自是决计来摆平事端帮助南宫怀的了。
只是不知一向对南宫怀视若无物的南宫机,不知怎么会来替南宫怀摆平事端。
想了半天依然没有些许头绪,大夫人便笑着温然道:“是,老爷。妾身也觉得此事疑点颇多,有点操之过急了。”
南宫羽一听,墨瞳中透出丝丝怨愤,更多的是一丝担心和紧张,她现在见到南宫怀就能想到她“勾引”浮丘傲的样子。
一想到她的存在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明明论长相论学识论身份她哪一点不比这个乡野丫头强?
她为浮丘傲做了那么多,却从未主动来找过她!却主动找了这个乡野丫头!
不是她勾引!还能有什么!?
眼前是最好的时机,她不能让南宫怀毫发无损的出去!
被妒火支配的南宫羽早已失去了理智,她顾不得什么端庄淑良的完美形象,只要让南宫怀死,她在所不惜!
她敛起衣裙,伏身跪倒在地,头上的流苏被晃得激烈的碰撞着,哀求道:
“父亲,三妹此番遭遇证据确凿,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不仅南宫家族清誉有损,连父亲你的名声也会受到波及,万不可如此轻描淡写啊!”
大夫人一听,气的牙直痒痒,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糊涂,竟敢出言顶撞南宫机。
大夫人忙惶恐恭谨地笑着道:“老爷,女儿此话是无心的,她不过是为南宫家族和你的清誉着想罢了。”
南宫机转过头看着大夫人,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冷冷的直视着大夫人的面庞。
大夫人一见,脸上依然恭谨地笑着,却禁了声。
刚才南宫机说南宫怀无罪的时候,仆人们早已给元醉雪松了绑。
元醉雪见状,忙一阵小跑上前,无畏地直视着南宫机道:
“奴婢素来听闻南宫大人决断有力、公允有序,大小姐刚才所说,确有道理,如果如此草草了事,不仅大夫人、大小姐对事情前因后果不解,府里上上下下都会盛传三小姐的风言风语,如此一来对三小姐之清誉,亦是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