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小白”的幼兽呜咽了一声，又往苏九灵怀里缩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跳到地上，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向男人。

直接扑在男人脚背上。

苏九灵怀里一空，双手尴尬地放下，对上男人漆黑深沉的眼神，紧张又不安地揪住两侧的衣裙。

女孩尴尬不安的神情和小动作全部落进景云霆眼中，收回视线，景云霆仰头灌了口冰水，俯身大掌捞起趴在他脚背上“装死”的小白，准备上楼前极其自然地交代了她一声，

“早点上去睡觉吧。”

苏九灵有些茫然，正常不应该做个自我介绍？

但眼看男人上了楼梯，马上就要回到卧室了。

苏九灵急急忙忙出声，少女清甜的声音在静谧昏暗的夜里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先生。”

景云霆脚下步伐一顿，微微侧头，

“嗯？”

男人单字节语气词都带着几分压迫感，苏九灵蜷着的手指暗暗用力，

“冒昧问一下您，您认识，我吗？”

不认识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将她捡回来，还看起来任由她住下去的样子？

景云霆沉默了一瞬，替她解答了心中的困惑。

“认识。”

“你别多想。我与你父亲是旧识，凑巧遇上，你如果无处可去，可以安心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跟管家说就行。”

“父亲？”苏九灵低声喃喃道，她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

像是常年在沙漠行走的旅人突然看见绿洲，苏九灵死水般平静的双眸又重新点起光亮，语气中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他现在在哪？”

“他已经去世了。”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景云霆不是什么共情能力强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他的人生信条：直面现实永远比活在虚无的幻想中来得真实。

景云霆没什么情绪地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继续上楼了。

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拉回了苏九灵茫然混乱的思绪。

少女好看的双眸逡巡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具，陌生的，人。

苏九灵缓缓蹲下，望着落地窗外的月色出神，不言不语。

纤细瘦弱的手臂环抱住自己，彼时月光清透，像是安慰般轻柔笼罩住她。

二楼阴影处，景云霆无声无息从卧室出来，墨一般漆黑的视线无声锁住女孩蹲着的背影。

轻叹了一口气。

夜深，苏九灵终于动了，拖着一双发麻的双腿慢慢挪回了卧室。

见卧室灯光暗下来后，黑暗中伫立着的那道身影这才跟着动了。

*

隔天下午。

景云霆在书房办公，倒扣在书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电话铃声。

“霆爷，在哪呢？”

“家。”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闻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老三从国外回来，组了个局，还是老地方。大家伙儿都等着你，你要是不来就说不过去了啊。”

景云霆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略显疲惫，闻言轻笑一声，

“行，半小时。”

挂掉电话后，景云霆阖上办公电脑，随手拎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走出书房。

“先生您要出去吗？”

“嗯。”

“晚饭不用等我，菜式去问一下苏小姐的喜好就行。”

老管家点点头，准备目送他出去。

景云霆临出门时，脚步一顿，抬眼往三楼的方向扫了一眼，

“苏小姐在干嘛？”

老管家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上忧心忡忡，

“不知道，在里面待一天了，午饭也没吃几口。”

景云霆收回视线，眉头不自觉轻蹙起来，再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

“晚饭你看着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