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小心打探了番她的神色，复言道：“主上，当初制定嫁祸北燕的计划时，您分明是同意的，现在咱们为何要临时改变老夫人的计划？”

“攸云东齐本就是利益同盟，在南下攻楚的策略中互为犄角之势，定能事倍功半，可眼下给景家这般难堪，要怎么收场，毕竟景王深得齐帝信任，代表着东齐啊。”

黑衣人虽蒙着面，但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赞同。他原本是宁老夫人身边的人，这些年来一直负责在两边传递消息，自是能感觉得到这对母女之间微妙的关系。

“齐帝？”宁禾闻言，不由轻轻一笑，只是那笑意尚未漫上眼底，就已凝在唇边，徒留一个苦涩的弧度。

“你既称我为主上，就不该质疑我的决定。”女子起身，缓缓来到黑衣男子面前站定。

“莫要忘了，现如今我才是夜凰令的主人，夜魅和凰影的事务均由我一人决策。宁家之谋和我要做的事情有相同之处，却也未必尽然。”

“回去转告老夫人，适可而止，莫要贪心。另外，之后的部署我已转交他人，不用你再费心了，如今平地风云起，你一定要保护好老夫人，知道了么？”

清冽的女音，带着隐隐的金戈之声，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虽不动声色，却份量千钧。

“谨遵主上之意。”黑衣人俯身跪拜，随即悄然退出。

宁禾推开窗，凝神看向天边流云，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她深知父亲身故之事，在母亲心中已然成了执念，那般伉俪情深，又如何放得下，逃得开，必定是一生如影随形。

当年宁家内斗，父亲意外身故，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母亲才真正明白了权利斗争的残酷和可怕，以及权利所带来的安全感和守护之力。

可是这条路又何其艰险，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初心为何呢。

而她，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哪怕是用生命为注，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