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看着人紧张兮兮的,好像真的很怕自己胖得圆圆乎乎的,然后……
她嘿嘿一乐,立马像是皇太后一样,指挥起梁知来:“还不赶紧的去给我成疙瘩汤来!”
梁知可真是……爱死媳妇儿这小模样了!
他努力憋住了笑意,尽量让自己脑子里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还是忍不住的感怀:要是前世能早一点遇见老婆就好了!
年轻时的老婆,跟所有年轻俏皮的小女孩一样,都是那样的活泼热烈……
也更加心疼前世的老婆。
如果这辈子,他们没有提前相遇,老婆没有脑洞大开的搞个假结婚来骗家里头的那些人,是不是就又没办法继续读书了呢?
会不会老婆最后还是要辍学偷偷离开家,一个人在外头颠沛流离、饱尝辛酸,最后变得那样沉稳,少了喜怒哀乐……
想着想着,他不免多给苏甜盛了一个荷包蛋在碗里头。
苏甜看到自己那碗被装的满满登登,不免怒骂:“你这是喂猪呢啊!”
说着,拿勺子颤颤悠悠的放了一个荷包蛋放到梁知的碗里头。
刚吃了两口,觉得还是不太够,又从自己碗里头舀了一个荷包蛋放到梁知碗里头。
梁知也没客气,几大口就吃完了两个蛋。
苏甜刚小口小口,秀气的吃了半个,见状又从自己碗里头舀了两个过去。
“你自己吃,我中午吃了饭的,不太饿呢还。”梁知又舀了一个回去。
苏甜看着碗里头的荷包蛋,感觉也没那么大的食欲了:“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儿,从前总觉得汤面里头加个荷包蛋,味道都会香很多,现在吃着就觉得有些腻味。”
可能真的是太多了吧……
梁知一口气给她盛了六个荷包蛋。
“感觉有些澹了。”苏甜有些幽怨起来:“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想吃一些重口的。”
她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晶晶亮了起来:“要不晚上做个熘肥肠吧,咋样?”
梁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爱好给整得一愣:“咋突然想吃这么重口的东西……”
肥肠这玩意儿,他其实不咋吃的。
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也确实挺好吃,但那也是处理的特别干净的情况下。
但凡味道重一点点,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苏甜是一直不怎么吃这些东西的。
上次那个大肠头,她觉得卤的不错,并且也确实没什么异味儿,才吃了一点。
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提起要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看来怀了孕的人,口味真的可能会变得奇奇怪怪。
“那你做不做!”苏甜小脾气现在也是说来就来。
一看梁知没有立刻行动的意思,立马就要掉金豆子。
梁知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他立马应承下来:“做、做、立马就做!我现在就去买行不?”
苏甜点了点头。
梁知便认命的换衣服出门去买了。
他也没去别人家,就去了上回那个三姨家买了一骨碌没有卤的大肠头,又买了一骨碌卤好的。
“……真是麻烦您了三姨,要不是有您帮我,我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三姨乐呵呵的:“哎呀,你这孩子说啥呢,你们年轻人恩恩爱爱的,三姨瞅着高兴还来不及呢!能帮上你们的一点忙,也是我的福气!”
她脸上的笑容不像作假,像是看到自家孩子生活幸福美满似的,满是欣慰。
梁知又好是一番谢过,跟人随便聊了几句。
本来只是想着说几句话就走了,倒是没想到听了个八卦。
“……先前那个卖酸菜的梁老头子,让人给打了,听说是挺严重的,当时看着没啥,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搁家过了没几天,人就不行了!”
三姨说着,不免叹了一口气,暗然神伤。
梁知觉得三姨可能是那种特别容易高度共情的人,别人过得幸福了她就高兴,别人过得不幸,她就跟着难过。
“不行了?那他家里人,不得讨个说法?尸检过了吗?确定直接的死因是啥了吗?”
他随口的问了句。
三姨有些惊悚的看着人,像是震惊、又像是不理解:“人死为大,那尸体哪能是随便瞎弄的?你这孩子,可别胡说八道了!”
她有些嗔怪,一脸的为着梁知好,怕他没个轻重,语不惊人死不休。
“梁家人肯定是要讨说法的,现在跟那几家人扯皮着呢,听说是有的争。”
三姨又说起八卦了,很是唏嘘:“打人的那几家,咬死了说这件事情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打人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还说了,咱们这一片儿市场上的所有人,都能够给他们作证,前天的时候,还来我们这儿接着卖酸菜了呢,看着也的确就是跟没事儿人似的。”
她叹了一口气:“你说人这命啊,还真是旦夕祸福、很难料的准下一秒究竟能发生什么事儿,我们也确实都纳着闷儿了,那梁老头儿出摊儿来卖酸菜的时候,我们瞧着也确实跟个没事儿人儿似的。”
“结果第二天,就听说人没了。”
三姨忍不住垂了几滴泪:“梁老头那人吧,虽然说办事儿有时候挺不讲究的,脾气也差,谁跟他讲个道理,他都不识好人心的,逮谁都要吐谁几口吐沫,但这么活生生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听着还怪不落忍的!”
梁知点了点头,又不免想说:事情间隔了这么多天,不做尸检的话,还真就不好确定这老头儿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只不过话儿说到了嘴边,想到刚刚三姨那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他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说太多了,没得惹人厌烦。
三姨便自顾自的说道:“可这事儿,要真的说起来,倒也实在是不能够怪梁家人去找那几家人要说法,毕竟这梁老头儿虽然平时的确讨人嫌,可大家街坊邻居这么久了,也都只当他是个发疯发癫的,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习惯了,懒得跟他去计较,平时有什么事儿啊,骂上几句也就算了,谁都懒得跟他争一时的嘴上长短。”
“这突然间就冒出来这么老些人,一茬接着一茬的上门找事情……”
三姨摇了摇头,很是同情:“搁谁身上都会觉得心力交瘁、受不了了的,这挨人骂,听着是个简单的事情,可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了,被那么多人给骂上一遭,就算是自己真做的不对了,惹得众怒了……说到底,也不见得就能承受得住这铺天盖地的恶言相向。”
她好一阵唉声叹气,像是想到了自己的晚年写照一般,止不住掉起眼泪来:“更何况,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感觉不到自己错的,更别说很多时候对错也只不过是因为所站的角度不同,在坚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情况下,被一堆人指责谩骂,他们不停的打击你、否认你、说你错了……啥样的好人能够坚持下去、对这些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三姨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三姨?”梁知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来一张小手绢,递过去给人。
三姨接过去擦了擦:“谢谢啊!”
她轻抹着眼角,圆目含泪,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样子。
大抵是天生丽质、皮肤白皙且嫩,瞅着也不过是轻轻擦了几下,眼尾就泛红了起来,看起来似有万种风情、欲说还休之态。
梁知觉得,这位三姨,年轻时恐怕得迷倒不少的帅小伙…不,恐怕就是到了这般年纪,也还是要把一众男青年给迷到神魂颠倒的。
他记得之前听那卖冻梨的大哥说,他这位三姨的年纪也不是很大来着,只不过是在家里辈分大,又年纪轻轻的守了寡,为了不被人惦记骚扰了去,这才故意打扮的老气了许多,免得有人手爪子不干净要找事情。
毕竟冻梨大哥就算是能照顾着三姨,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