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立于脚下,双手握着刀柄,待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白豆儿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伸出手颤抖着指着解珩,“老娘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
阿九一看,大事不妙了,急忙跑过来拦在白豆儿面前,扭头对解珩急道,“爷!爷!你快走!”
“我不走!”解珩赌气道,“阿九你别拦着,你尽管让这个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女人放马过来,让她砍死爷,砍死爷她就能嫁给太子了,她就高兴了!”
白豆儿听他这么说,气得直跺脚,一手猛地将刀提起,另一手一把将阿九推坐在地,拖着大刀奔着解珩就过去了。
解珩没来得及穿鞋,刀剑不长眼,他在狭促的院子慌忙逃窜,那明晃晃的大刀离他最近的时候,差点就能削掉他的脚趾头。
“你来真的,你这个疯女人!”
“我当然来真的!我今天来送你见阎王!”
“我告诉你!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他俯身躲过刀,俊脸微红,眉目间很是得意,“你就只能嫁给我,不!必须嫁给我!”
白豆儿脸红得要滴下血了,“解珩!你混蛋!”
这厢拼命躲,那厢甩着二十来斤的弯月大刀,恨不得把胳膊都甩出去。
阿邯就躲在解家小院的房顶上,藏身在槐树茂密的枝叶后,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日子算得正准,时间也刚刚好,她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长发粗略地挽起,又换上一身粗布长裳,再趁上乌暗的肤色,早已不似先前所见的仙子模样,不过打扮成这样,倒可避免许多麻烦。
她一双眼睛明亮清澈,正紧盯着院中打闹的二人,看着事态逐渐变得越来越严重,心中合计着要不要下去阻拦一下。
不过要拦也不能从人家房顶上跳下去,她想,若人家质问她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顶上,她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设法从正门进来才合乎礼仪,只是这檐上青瓦湿滑,要想不被发现,得小心地一步一步挪才成。
正在她思索的片刻,只见解珩俯首躲过长刀,一个旋身转到白豆儿身后,趁机搂住了她,手疾眼快一把夺过刀,远远地掷到了地上。
啊,危机解除,阿邯止步。
白家六小姐岂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接着就看见她一口咬住那环在那胸前的手臂,同时狠狠踏在解珩的脚上,在解珩的惨叫声中又将那白晃晃的大刀拾了回来。
接着又把那刀往解珩身上挥去,两个人绕着院子里的歪脖子树,猫抓耗子似的。
阿邯一边看着两个人打太极似的没完没了,一边踏着青瓦,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不一会儿,解珩故技重施,又把刀夺了过来,以防再让她捡回来,他一边软玉温香桎梏在怀,一边环顾四周,反手一掷就将刀抛上了房顶。
巧的是,阿邯没有丝毫防备,那大刀又掷得如此的快准狠,只见刀锋破空而来,一下子就捅入阿邯的心窝,脚底一滑,阿邯整个人咕噜咕噜从房顶摔到了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多么令人猝不及防的出场方式,阿邯这下可算不用再考虑合不合乎礼仪了。
那大刀插在她的心口上,血液汩汩地流,流出的鲜血一碰到凡世的土地和空气,便化作朵朵红莲烟逝而去,阿邯倒没太大痛感,就是摔得有些迷糊,她躺在地上,打算闭上眼缓了一会儿。
晨光中,有一只手颤巍巍地伸过来,似要探查她的鼻息,感受到眼前光线的变化,阿邯猛地一睁眼,把那双手吓得一缩。白豆儿躲在解珩身后吓得哇得一声吓哭了,连解珩也吓得脸色发白。
阿邯站起身拍拍浑身的尘土,像没事人似的将那柄大刀从心口里拔出来,从染红的刀尖开始,朵朵红莲就在这空气中乍然开放,飘飘然向下坠落,在清风之中逐渐瓦解,碎成一地绯色轻烟……
白豆儿看得眼睛发直,“仙子?”
待这满地绯色轻烟逐渐散去,解珩看着阿邯的一身粗布长裙,以及黝黑的面容,道,“不,可能是骗子!”
顿了顿,补充道,“会变戏法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