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紫竹林外。
一个硕大的土坑,里面躺着十四具尸体。
在这个足够埋葬十四名华山弟子的血坑旁,一男一女正随意的往里面填着沙土。
“你总是这样护着她,咱们七杀的生意可没法在做下去了。”
七杀手,江湖中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
只要雇主出的起价,几乎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情。
杀手,拿钱杀人。
所以在没有银钱的时候,他们都是正常人,是不会随意杀人的。
但是今天,这十四名华山弟子的性命,却没有一文银钱的雇银。
他们死,只是因为他们就和猎狗一般追着血兰不放。
“要动我七杀的人,就该估量后果。”一个面覆狼纹银甲的男子随手铲下一捧土。
“唉…她选雇主不看酬金,你杀人却只为了她,我们这七杀真是有趣。”
这个女人一袭黑袍下干燥的皮肤有些微黄,眼睛虽然很美,但嘴唇却是血红,浓妆下隐隐散发着一丝阴狠。
“闲话少说,你这寡妇来找我总不该是来帮我掘坟的吧?”
能被称作寡妇的,也只有七杀之中的“黑寡妇”。
“我这双粉嫩的小手可干不了这样的粗活。再说也不用这么赶时间,草庐里那个人现在不在。”
“哦?”
“刚才我看见那姓张的着急忙慌往忘忧谷方向去了,就像赶着去投胎一样。”
“不是赶着去投胎,是赶着让别人投胎。”
看样子,这个银面人知道些什么。
“黑寡妇,你若没其他事,那一梭子响箭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老大别生气嘛,本来是接下一宗大生意,但是看老大你的样子恐怕得推掉了。”
这个银面男子竟然是七杀的首领。
华山的风雷剑阵确实名不虚传。
虽然这十四个人都没能逃脱一剑封喉的命运,但是却让这七杀首领也受了两处剑伤。
伤成这样也要找来铁铲埋掉这十四具尸体也是无奈,他并不愿意惹上张影灏这个对头。
至少目前为止,他不愿意。
“大生意?多大的生意能让你黑寡妇也亮了眼?”
黑寡妇道:“雇主我不知道是谁,但他是找到不归崖那老瞎子来的信!”
七杀首领“咦”了一声:“能找到老瞎子,还能说动他,看样子这笔生意的确很诱人。”
“不错。而且老瞎子已经拿到了一万两银票。”
“好极了。如此说来事成之后最少不低于十万两。说来听听。”七杀首领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
“对方想让我们出手对付蓬莱!”黑寡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首领。
“蓬莱么?”七杀首领拄着铁铲,那银色面具下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辉。
一个与世无争的门派,为什么有人会对付他们。
而且还是请他们这帮凶神。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片刻后,七杀首领又一铲一铲继续开始了填坑。
“呵呵,就知道会这样。只是你想让老瞎子白跑一趟,做妹妹的可办不到呢。”黑寡妇拍着胸脯好像很惧怕的样子。
“老瞎子那一万两我出了。”
“我先走了。”黑寡妇笑道,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七杀首领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看来蓬莱的传说有人当真了,莫非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凌阳城,知府梅石安府衙公堂。
此时已是子丑之交,本应是所有人都已安歇之时。
但年近六旬的梅石安只身披一件睡袍,弓着身子,战战兢兢站立大堂之上。
他的身前正端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二十来岁年纪,一身灰布衣,同民间百姓的着装别无二致。
而身后肃立的七个身着粗麻的人,更是连寻常百姓也是不如。
但瞧那梅石安身为知府却十分惧怕眼前的年轻男子,眼神甚至不敢直视。
“知府大人。”男子终于开了口。
“不敢不敢!公子当前,折煞下官了。”梅石安的心脏几乎到了嗓子眼。
自己也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大神,一进府衙便将自己从被褥里抓了出来。
“凌阳城南之地大人可熟悉?”男子品着热茶,语气无怒无喜。
“凌阳地界均乃下官辖下,自然熟悉。”
“如此便好。”男子点了点头。
梅石安已是五十有余的年纪,单薄的身体在夜晚的凉风中被吹得瑟瑟发抖。
但他的额头却浸出了冷汗,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究竟是何来意。
“凌阳城南山谷之内的情形,梅大人,你可知道?”
该来的始终会来。
梅石安心中一凛,抬起头看着男子,索性一咬牙道:“不瞒公子,下官知道!”
“好。很好,梅大人。你这知府可当真称职的很呐。”男子语气有些古怪。。
梅石安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诚实救了自己一命。
适才他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他回答的是不知,早就身首异处。
“公子容禀,下官却是有苦难言。”梅石安苦笑一声。
“公子,凌阳城的粮仓库存充裕,但是却是临战用仓。所存的三万七千五百担粮食是前方将士的备用军粮。若是没有上官的命令,是绝对不能挪作他用。”
站在梅石安的师爷开口道。
“你们见过那忘忧谷的惨状么?冬季将至,尚有许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们便是如此造福一方的?”
男子怒意稍减,却依旧无法认同这二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