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鸟居大概就是阴阳师们在初樱祭上祈福的地方,沿着鸟居之后的道路两旁栽种着品种繁复的花与重叠起伏的青草,草地上则树立着手臂粗的木桩。
代表封印的绳与纸在木桩之间穿过,随着鹅卵石小径向前延伸,直至神社。
呈现在安玖眼前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时常有路过的阴阳师与安玖彼此微微躬身,见礼之后再带着轻柔的笑意擦肩而过,鹅卵石的小径有些硌脚,不过走的时间长了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带给人的感觉非常好。
神社的周围围绕着已经开枝散叶的樱花树,而在群树环绕之中,一抹鲜明的粉色占据了安玖的视线。
那就是第一棵开放的樱花树。
初樱祭定在了这样一个有着明媚阳光的日子,从绿色的叶子与粉色的樱花之间漏下的阳光在草地上打出了明暗分明的效果。
雨宫嘟囔着从身后赶走过来,难得有好好地穿着阴阳师的礼服,腰间挂着那把短刀。
“没想到此处的神社没有桃花,亏我听说南方的桃花不错还想着特意在春天看看的。春樱选之后就要赶回北方,再特意回南方总感觉很麻烦啊。”
“这是初樱祭……怎么可能会有桃花……”
“嘛,也就是一说,”雨宫双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穿着这样的衣服交手的话肯定很麻烦吧?也不知道你们南方的阴阳师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平时都不讨伐妖怪的吗?”
“不讨伐是不至于了,但是比起北方寮,由于平安寮中镇守的阴阳师更多,所以妖怪相对比较少……能够和平相处的话倒是有的,”安玖解答着雨宫的疑问,同时想到了即将发生的妖怪与妖怪之间的爱情以及妖怪和人之间的爱情,“可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平安寮时常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就是说一发生都是大事咯?”雨宫拿手捶了捶肩膀,“明白了,北方寮讨伐过的鬼王大概算是大事吗?”
“应该吧?”安玖也不太确定,比起更加“凶险”的北方寮,平安寮的日常任务还是挺平和的。
“那其实也差不多嘛,”雨宫嘴角翘着,在沉重的礼仪服饰下活动着身体,“就算是北方寮,也会有缺少人手的时候啊……不,准确的说,时常有缺少人手的苦恼。”
眼看着雨宫就要活动到腿部了,安玖打断了可能会引导向关于对练的危险话题的可能性:“不过北方寮相对而言更强,也有很多讨伐鬼王的经验,难道都会感到困难吗?”
“那些经验,其实都是伙伴们用生命试探出来的。”
“或者说,如今北方寮作战风格的改变,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一些原本能够存活的参与过鬼王讨伐的除妖师们的牺牲。”
雨宫严肃道:“除妖师并不是抱着一腔热血就能够做好的,贸然行动只能够给伙伴们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一个自负的除妖师注定不能够带领同伴完美地完成任务,即便是出现了熟悉的鬼王,也会有或多或少的差别,这些差别,有时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不一会雨宫的脸色垮了垮:“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彼岸花到底有什么能力我们也只能够靠那位前辈的手札猜测一二。”
安玖晃了晃脑袋,想起了自己胸前的那枚八咫镜的残影。
不由得有些懊恼,虽然八咫镜残影能够消除幻觉影响,但是彼岸花是将人的存在抹除,一旦人的生活痕迹被消除,之后就再也无人想起。
就像上山砍树的樵夫,只因为贪看了一眼棋局,便沉迷其中,浑然不知世间岁月已度百载。
安玖有些出神,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花。细长的花瓣摇曳着凭依在窄窄的花盘上,由密集到稀疏的分散给人一种极致的生命扩张之感。
凝视着被称为彼岸花的艳丽花朵,安玖突然看到花盘中出现一张极为妖艳的女子的面孔。
以极为舒缓的动作撑开了花盘,小小的女子从花蕊中钻了出来。红袍黑发,左手手持烛台,右手腕则有数枚符纸缓缓旋转,女子微微一笑,右手低垂提起,裙摆被无形之物牵动,竟是行了一个礼。
或许也不是礼,而是一种宣告。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