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方缙手掌重重拂在案桌上,往常俊秀的面上一片铁青。
信纸从空中飘落下来,简峘隐约瞧见了“三万”、“劫匪”这样的字眼。
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
雨雁山的那伙土匪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劫了王府去京城贺寿的马车,虽然萧程路过那里,及时出手相救,却有几个劫匪带着银票跑了。
所谓的三万两,分明就是三十万两银票,那是父亲特意给他那位好妹妹带去长丰上下打点用的,几乎去了王府一二分的财力。
“王爷息怒。”眼看信纸落在了地上,他沏了杯茶奉至方缙桌前,“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方缙盯着他,“说说看。”
“是。雨雁山一带自前朝起便一直有匪徒出没,几次围剿都不成,反倒令朝廷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简峘缓缓道,“本朝更是猖獗,皇上却以此地距离京师遥远为由,几次三番要求王府一力承担剿灭之任,您也曾与蒋大人合围,奈何雨雁山易守难攻,最终无功而返。”
“你的意思是说……”
“正是。如今神策军就在安南一域,亲眼所见匪徒猖獗,竟连王府车驾都不放在眼中,寻常百姓又至于何等境地?长此以往,便导致了我陵南一地商旅萧条,商税大减,百姓纷纷逃出,田赋难收,因此上报朝廷的数目才会锐减。”
方缙抚须,“如此一来,倒与你妹妹月前所策严丝缝合。”
简峘眸光一闪,“哦?妹妹向来聪慧,不知又有何计谋?”
“王府向来克己奉公,不敢私养军士,府兵又少,自然无力剿灭匪徒,唯有奏请朝廷,拨下粮草,并调防军队灭之。如此,也能提前肃清隐患,保证万无一失,然否,雨雁山一众,始为我心腹大患。”
方缙示意简峘捡起地上的信纸,放在匣中收好。
简峘眼角余光落在信上,却未曾看见半个提及此事的字眼,想必二人还有其他暗径联系。
“妹妹所言极是。”
方缙招手,简峘便低头俯身凑过去,“这几日不要让商队入城了,找几个人散布一下消息,再派人到处张贴画像缉拿匪徒,做做样子吧。”
“是。王爷,您看……是不是再找几个流民……”
“过犹不及,神策军做事向来谨慎,叫他们起了疑心反倒不美。”
“是。”
“此次行事,务必要不露痕迹,因此做的越少便越好,让他们去查,总归经此一事,便是假的也成了真的,查不出东西,人自然就走了。”
“儿子……侄儿明白了。”
简峘一时失言,方缙这回却不曾责怪他,反倒温声道,“这么多年,委屈你和你母亲了。”
他这便是允了。
“儿子不委屈,母亲也常说,父亲乃是心有大业之人,只要您能成就一番伟业,母亲便心满意足了,再多的苦处也受得,还常常嘱咐儿子,要为您分忧,不可闯祸。”
“佳芷……你母亲她向来是极好的。”方缙望着简峘,十分满意,“今儿是中秋,你早些回去陪陪你母亲,我过几日会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