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清风到刘寡妇家时,刘成和许承尧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不过准确地来说,是许承尧在办事,刘成在一旁打下手。 但像刘成这种平日里两手高高挂什么事都不做的,配合起锦衣卫做事就显得笨手笨脚的,所以在叶清风还没进门前,就听到许承尧骂人的声音。 “你好歹是个县令,要你抬个尸体都会摔了,你这种蠢东西要来有何用!” 接着她又听到刘成唯唯诺诺满心委屈的话,“平日里我又不用干这个,我怕也正常啊。” “你还敢顶嘴!” “许承尧!”叶清风看不下去了,进门后抓住许承尧要打人的手。 刘成好歹是个七品县令,怎么能说打就打,何况还是她的老相识。 许承尧瞪圆了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叶清风没有掩饰,“我叫你许承尧,你的名字!” “大胆!” 许承尧下意识去拔剑,手刚握上,却又停住,“叶清风,刘寡妇的尸体我已经查看过了,却系谋杀,而且附近的居民说在我们离开后有看到莺莺过来,人是她杀的无疑。不过你呢,那莺莺是翠红楼的人,你又是那里的常客熟人,你敢说这案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他步步紧逼,俯着身子朝叶清风贴下。 叶清风歪开头。 “哈哈,你心虚了!”许承尧哈哈大笑道。 她没有,只是觉得和他的脸贴得那么近,怪恶心的。 “大人。”这时,刘江拱手行礼出来替她说话,“您别和她计较,小风儿在北漠城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再说了,她一个……” 一个女儿家,去翠红楼也做不了什么啊。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的一唱一和。”许承尧截断了刘江要说的话,得意地撇嘴继续道,“这些话,还是等你成为阶下囚再说吧。” 他是断定了莺莺杀了刘寡妇,也是谋害恭亲王的凶手,顺带再牵扯进叶清风这个讨人厌的东西。 说完,许承尧大步走出刘寡妇的家。 叶清风取出一帕递给刘成,“擦擦脸上的吐沫,有毒。” “小风儿,你去哪啊?”刘江看叶清风也要走,抬脚追了上去,他了解叶清风的个性,“你可别做傻事啊,人家可是锦衣卫!” 锦衣卫又如何! 当她怕啊。 但刘江做事向来中规中矩的,若是她说出心中所想,刘江肯定不会同意,还会大力阻拦。 那许承尧不是想看她进大牢吗,那她先送他进去好了。 “刘大哥你说什么呢。”她噗嗤笑了下,“我打又打不过他,官职还被他压着,刚才他的话就当听了两声狗叫。今天你回来了,我想着可以回家一趟,省得我家老头整天念叨我。” “那,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叶叔?”咽下口水,刘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清风的表情。 这个,她另有事要做不想带他,但为了安刘江的心,她还是答应了。 从刘寡妇家回去,穿过一条小巷,走近路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路上刘江还觚壶酒,叶清风回想到早上相亲失败了的那三个,也带了包酱牛肉。 这些年叶猛杀猪卖肉生意不错,养活父女俩之余,还添置了一间四方小院,有三间土瓦房,每天有酒有肉,生活还算是滋润。 看到家里那棵大枣树时,叶清风就停下了,“我先看看里头的情况。” 熟练地扒上墙头,她刚露出脑海,只听“咻”的一声,一把杀猪刀砍进土墙里,离她只距一尺。 而从土墙上过往数不清的伤痕就能看出,这不是她第一回受到如此待遇了。 她也懒得从大门进了,回头对身后的刘江招招手,直接跳进院子里的,气汹汹地对院子里正在磨刀的光膀男人道:“这都多少回了,你就不怕下回真的劈了我的脑袋吗!” 叶猛眯眼看着在磨的刀锋,还是不太满意,淡淡回道:“劈了更好,省的老子闲得蛋疼瞎操心。” 说完,他又嚯嚯磨刀,像是在出气一般。 叶清风人怂话也不敢多怼,只能憋着气,柔声道:“我的好爹爹,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一顿,保管你消气。” “哼” 叶猛停下磨刀,叶清风反常的那句好爹爹怪渗人的,“我说你到底在挑什么,李狗剩哪不好了,不就长得磕碜点吗。看看你自己,长得也就一般般,女儿家的活除了下厨什么也不会,难得有个肯对你上心的,你却看不上。好,就算要俊俏的,爹不是也给你挑了好几个不错的吗?” 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事。 躲是躲不过去的,坦然接受她又不愿意。 怎么办呢?她带了挡箭牌回来啊,能拖一天是一天。 此时叶清风庆幸自己带了刘江回来,她刚刚就和他招手让他进来的,怎么还不见人? 叶清风到门口,才看到踌躇在门外,一直徘徊的刘江。 “你进来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不好意思。”拉着刘江,推到了她爹跟前,“爹,刘大哥说来看看你。” 有外人在,叶猛瞪了叶清风一眼,倒也没在数落她。 此刻,火红的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枣树上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还是过年时的,颜色已经褪完了,随风摇曳,点缀着斑斑落日,倒是相得映彰。 叶清风虽是大大咧咧,但厨艺不错,毕竟从小就她和叶猛两人过生活,不用想都知道叶猛做的饭多难吃,故而大半时间都是叶清风下厨。 家里有春分时晒的菜干,猪五花切有两指宽,先用清水焘一遍,再猛火过酱汁,最后用碳火在小炉里煨着,这是叶清风和叶猛都爱吃的炖肉。 北漠时蔬显少,难得吃上,叶清风炒了碗蛇干和沙椰子,香味能飘出好远。 叶猛和刘江就在屋里等着,刘江给叶猛倒酒。 叶猛看刘江老实的模样,和女儿一比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刘江啊,你今年多大了?” “双十有三了。” “哟,不小了啊,那你家可曾给你定亲事了?” 刘江倒酒的手突然抖了下,怕被看出他脸僵了,低着头夹菜,语里似有遗憾,“年初就定了城东张家的女儿,等年底就成婚。” 闻言,叶猛刚点着的心瞬间灭了,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喝酒。” 苦啊,别人家的娃娃说亲就像切豆腐,他想嫁女儿却比沙漠下暴雨还难。 端着最后一碗菜进来的叶清风,自然是不知道刚才叶猛又起了帮她做亲事的心。 听到她爹在问恭亲王的案子和京都来的那些人,特别是当叶猛问刘江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时,叶清风啧了一声,道:“爹你就不要想了,那些锦衣卫和肃郡王的人,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特别是几个当官的,不仅一脸麻子,还是看到姑娘就把持不住的那种。” “啪” 头顶突然有瓦碎的响声。 此时非彼时,以往也就是老鼠之类的,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呸,听你胡说。”叶猛笑了下,“诶,吃饭了你去哪啊?” “抓老鼠去!” 叶清风从屋里出来,跳上围墙,房顶上没看见有人在,唯独在围墙边上的一片碎瓦表明了刚才她没有听错。 翻身到巷子里,临近入夜,已经很少人出来了。 叶清风家在城西,从巷子出去,便是翠红楼的大门。 而翠红楼里的客人,有不少惧内不敢从大门进的,都会从这过。 所以当叶清风听到有男女在调笑的声音并不奇怪,但等她听到男人讨厌的嗓音时,她睁大了眼睛,确认是许承尧后,这可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恩赐啊。 “都说北漠女子开放,爷今日品了你才知道,书上写的不过云尔。” 这光天化日的,叶清风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许承尧不是想抓她进大牢吗,那就先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再做男人好了! 叶清风回神,提着裤子轻手轻脚地先走了,要想干坏事,她还差点东西。 与此同时,本是想去翠红楼打探消息的司砚,没想到会看到叶清风带男人回家。 说真的,他不是好奇。 是出于公务,他才爬房顶偷听的。 可是凶神恶煞,满脸麻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听到叶清风的评价后,有那么一刻,司砚怀疑了自己的颜值。 在京都时,他可是有玉面郎君的称号,难不成…… 哎呀,他竟然入套纠结了。 想清楚后,司砚才知道叶清风根本就是拿话编排他和肃郡王,真是胆大包天! 哼, 下回他保证不会再替叶清风说半句话。 今天是个意外,当听到肃郡王要杀叶清风时,不知为何他的手脚已经先动了,话要是不说就很尴尬了。 算了,还是查案要紧。 “大人你好坏啊。” 哪里来的淫/词/秽/语? 尽管司砚还未经人事,但这声音是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面色不改脸却是热的,司砚没心思听墙根,刚想绕开,却听到男人的声音是跟随自己的许承尧。 有点晃神,他很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突然有女人响破天际的尖叫: “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