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楚海前一日赴银刀门做客,宴饮直达深夜。次日,楚海昏昏醒来,只见四下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楚海四下摸索,触手冰凉,身边还稀稀拉拉地铺着稻草,像是在石室之中。只有一面墙上有条缝隙,露出一缕微光。楚海顺着光走去,发觉乃是一面石门。一推之下,石门外叮当作响,想是有大锁锁住了石门。
楚海回到稻草堆上坐下,提起真气,运行周身,并无丝毫异样。仔细回忆,只觉头痛欲裂,夜里发生何事,是丝毫回忆不起来。只是记得昨夜吃完酒席,回房睡觉,怎地今日便深陷囵圄?若是银刀门想要害自己,为何不趁自己昏迷之时下手?
忽听石门出传来响动,门上开了个小窗,伸了只手进来送饭。楚海冲上前,一把扭住那只手,使出擒拿功夫,厉声喝道:“这是何处?为何要囚禁于我?”外面的人一声闷哼,楚海力道一松,竟然拉了只血淋淋的手掌进来。楚海心中骇然,自己虽然初入江湖,杀人见血却也未曾含糊,不过今日这般断腕的汉子,倒是第一次见。愣愣地看着那人锁上小窗,脚步声缓缓离去。
石牢中阴冷潮湿,楚海只能运功抵御。腹中饥饿,也管不得冷饭糙米,大口吞咽。饭未吃到一半,忽觉浑身酸软,瓷碗都拿捏不住,摔在地下。心叫一声不妙,自己行走江湖数月,机警异常,但没想到自己已经身处牢狱,竟还会有人下毒,终于着了道。
过了半个时辰,毒效再发,楚海只觉浑身奇痒难忍,有如千条万条小虫在啃食躯体,想要去抓时,又抬不起手足。楚海强忍着坐起,缓缓运起“冰川落雪功”,纯寒内力在体内缓缓流动,所到之处,痛痒便少了三分。石牢之内,气温骤然下降,楚海恍如不知,就这样打坐了半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石门之外嘈杂无比,似有人在大声叫骂。石锁转动,石门打开了。外面的强光刺得楚海睁不开眼睛。过了片刻,楚海定睛看时,却见是几个庄丁推搡着冯天河,走进石牢。楚海冷笑一声,心道:先是下毒,现在又来苦肉计?
冯天河双手双足被铁链紧缚,拼命发力挣脱,怒发如狂。披头散发,如怒师一般,吓得庄丁们不敢靠近。冯天河大声骂着:“把那孽畜给我抓过来!看我不亲手宰了他!你们这些小王八蛋胆敢关老子!待我挣开铁链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庄丁终于将他推倒了石门之内,还放下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两碗牢饭。“当”的一声,石门关上了。外面的声音被隔断,只余下了微弱的脚步声。石牢中再次寂静下来。
楚海冷笑道:“冯老前辈,别来无恙啊。”那冯天河稍微回复了正常,满眼红血丝,看向楚海,没好气地说道:“那小畜生告诉我说你已经不辞而别了,我还在想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没想到你也着了道,被关起来了。”楚海故意气他,问道:“冯老前辈可知是何人所为?”冯天河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还不是我那逆子冯云水,欺师灭祖,竟敢将他老子关在这大牢里!近些年我闭关修炼武功,门中大事都交由他处理,他趁机独断门事,笼络门人。门里弟子见了我还叫我一声师父,但恐怕都跟这逆子一条心了。
冯天河歇了一歇,继续道:“这小王八蛋喜欢女人,那么多正经上门提亲的他不要,非喜欢出去抢有夫之妇回来。我揍了他几次,还不改记性。昨天又抢了一名女子回来,恰巧被你撞到。我也是拉不下面子,在酒席之上替他圆了谎。半夜把他叫来责骂,让他第二天把女子送回去。哪知这次的女子颇有姿色,小王八蛋不愿送回,竟起了歹心,半夜将我迷翻,用铁链捆起来,关进了这地牢里。”楚海回想那冯云水,看起来身手一般,不过油头粉面,的确想是好女色的样子。不过竟敢欺师灭祖,干下这等大事,也算是个狠角色。
冯天河靠在墙上,见地上摆着两碗牢饭,伸手取来一碗,叹道:“没想到冯某纵横二十年,竟然还有再吃这冷饭的一天。”牢中没有筷子,只能伸手抓饭,往嘴里送。楚海方才察味辨色,知两碗皆是毒饭,故意冷眼观看,且试试这出戏是真是假。
只见这冯天河吃到一半,手中碗摔得粉碎,骂道:“好家伙,饭里竟然还有古怪!”楚海不理,再等了半个时辰,只听冯天河在石牢的另一边满地打滚,大声呼号。楚海见他真的中毒,方才肯信。楚海走上前去,伸手助他祛毒。又半个时辰之后,冯天河才恢复常态。虽然仍使不出力气,但痛痒好歹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