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珝要是能从八大盐商掏出银子来,就算是要娶个公主,嘉佑帝也能给他,要钱给钱要权给权,但冥冥之中一切都以标好了代价。
林如海看着贾珝,真是起了惜才之情,做事虽鲁莽稚嫩了些,但这性子是极好的,沉稳果断,他才二十岁啊,再给他二十年又能如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贾珝仰天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缓缓开口说道。
“我曾经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要是远大一点的,便是带着我这一大家子人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我在京城只待了两日,我却感觉到了如同溺水一般的无力感,这摊水太深了,我这个小虾米只能随波逐流。”贾珝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
“如今我想退却是退不了了,我如今处于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有船覆人亡之难,林伯父还看不清局势吗?”贾珝将手指微微伸进茶水,指尖传来的热意让他清醒了不少。
“唉……”林如海长叹了一口气,他又如何看不清,这盘棋无论是贾珝还是他,都不过棋子而已,执棋人也只有嘉佑帝。
不理政事,从此闲云野鹤,不过一时之幻想,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要么不做,要么做绝,金盆洗手只会引来祸患,他只有一乖女,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所为的不过是理想而已。
但他真的希望贾珝能够激流勇退,他已经大半截身子入了土,死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早已无怨无悔,而贾珝的精彩才刚刚开始,他不应该,也不能就这样埋葬在政治斗争之中。
而贾珝的意思也很清楚,他不会退,无论福祸他受着便是。
他在这个世界所牵挂的无非就是兄嫂弟妹而已,他若是没有发迹还好,现在的他没有任性的资格,他如果输了,死的不是他一个人,这一船人都逃不了,顾清明赵天德,乃至陈识林如海,都得下去为他开路。
“也罢,你意已决,我不便多说。”林如海摇摇头,自己终究是老了,想当年他也如此,意气风发,孤身入京赴考,金殿问策名震京城,不然也不会被当时的荣国公贾代善选中,成了贾府的乘龙快婿。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林伯父良言相告。”贾珝施礼拜道。
无论林如海还是陈识既然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无论对错,这个情他贾诩认。
林如海扶起贾珝,看着贾珝漆黑清澈的眸子,微微失神,他看到了贾珝双眸之下所隐藏的杀意和冰冷,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