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6日
从刑侦队出来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
丈夫白修是在开完律所合伙人会议,看到新闻后,直奔警局的。
她没看到白修怎么和警察交涉,警察如果怀疑她和周锐的死有关,而又没确凿证据,是不可能把她太长时间的——这一点,她每日在白修面前耳濡目染,相关的法律常识也熟知一二。
当她见到白修时,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警察的目光下,坚定地拉起她的手。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也没说话。
可是余岚知道,不说话并非无话可说,他只是在等,等她能够亲自开口告诉他。告诉她的丈夫——或是她未来的律师。
回到家,站在阳台上,一个人发呆许久,凝望夜色中对面楼玻璃散发出的幽蓝色暗光时,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是个小说家,她理应知道怎么叙述一个故事,她怎么能指望十一年前的事情,仅仅通过一个夜晚就讲清楚?
如果能够讲出来,那势必也是粗疏而仓促的,且经不起任何细节上的审视。所以她对自己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开口。
白修在客厅里给同事打了电话后,端着一杯热茶递给他。余岚接过来,他直接坐在地板上,蹲下时有骨骼的咔嚓声——办公室久坐留下的老毛病。
“昨天晚上,你去找他了?”白修带着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昨晚,白修在办公室加班,他打来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她当时没说去见周锐。
这是律师与他的当事人之间例行公事的问话,还是丈夫对妻子是否忠诚的质问?
“他约我见一面。”
“你见他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白修侧过身,专注地看着他。他似乎对昨晚她没告诉他——不,是刻意隐瞒他——这件事完全没放在心上。
此刻面对她,就像在办公室面对委托人一样。足够冷静和客观。
“不知道,我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昨晚去见了他呢?他是为了我的新书回来……”余岚迷失在自己的情绪里,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压抑着内心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