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仲春,黑羽白腹的燕鸟灵巧活泼,在檐上清脆啼叫,小院内,一片生机盎然。
孟玉楼扫了眼,见有十几个壮汉。不说话,抿着双唇,双眼的目光搭在虚处,双手搭在膝上,青筋泵现。
西门庆见了,便顺势往孟玉楼身边凑近,俯身将下巴搭在孟玉楼削瘦的肩膀上,两只胳膊从两侧绕到孟玉楼膝前,修长的手虚握住孟玉楼的手,含笑道:“你们还不来见见你们的掌柜的。”
一群壮汉打手不知怎么回事,匆忙被玳安叫了过来,以为要到哪里打架斗殴,都是带着家伙凶神恶煞又有着茫然过来的,乍一听到西门庆这么说,又想到西门庆家大业大,憨笑着,大声的参差不齐的喊道:“孟掌柜的好。”
西门庆直起身来,侧了两步,招呼玳安过来,从衣服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玳安,道:“这些钱,你出去带兄弟们去吃些酒,上些好菜,只管乐呵,却须在酉时回来,若我见太阳落山。”西门庆突然轻笑一声,“想必是知道我西门庆的为人的。”
玳安笑嘻嘻道:“谢谢爹了。”
这话看似说给玳安听的,却是在点那十来个壮汉。
玳安乐呵呵地喊道:“官人放心,您的好意咱兄弟们心领了,我这便带兄弟们去吃酒乐呵,定在酉时前回来。”说着,便勾搭上为首兄弟的肩,蹦跳着往外走,还边说道:“如今还能在到哪找到这么好的官人,给钱行乐,有那句什么,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官人也是担心咱们晚回来。走吧,吃酒快活去吧。”
十余个壮汉一听,想着也是这么个理。有官人给钱,虽说须在酉时前回来,却也是官人在关心他们。一群人呼啦啦转身,大声而齐地喊道:“谢谢官人喽。”便开心的吃酒去了。
人都走了,院中又恢复了平静。西门庆做回石凳上道:“你若当了酒楼掌柜,必须要有十几个壮丁来撑场子。”
孟玉楼轻笑一声:“官人这是料定我定不会拒绝了么。”话虽疑问,却用的是肯定语气,声音也软了下去,却又绵里藏针起来。
西门庆摇摇头,“娘子怎会这般想我,我只是在展现自己的诚意。若娘子不想以我西门庆之妾的身份,我自会将婚契双手递上,签下和离,娘子将资产悉数带走,此外若做了掌柜,娘子每月还会有自己的收入,又得西门家的照顾,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般说,反倒让我有些怀疑,天上从不会有掉下馅饼的好事,在利的面前,谁知后面不是大害呢?”孟玉楼看着西门庆,姿态从容,可置于双膝藏在衣袖的拳头下,指甲几乎嵌在肉里,西门庆所说每一处利益都是孟玉楼极想得到的,她渴望着,害怕着。
“娘子也是识得字的,不如我们立个字据。就是不知娘子是要每月固定的银两还是你我从每月的利润里几几分成。”西门庆用食指扣了两下桌子,平静道,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孟玉楼的问题,却让孟玉楼更为心安。
“我…”孟玉楼红唇微启,露出洁白的贝齿,而后忽然展颜一笑。“同意。”孟玉楼见西门庆有些痴的样子,轻笑一声,如悦耳银铃。
西门庆见那笑容,有些晃神。虽处春日,可那笑容更胜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