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儿身,在府里若还作此装扮,不说你祖母不喜,外人看着也不象样。昨日你还一夜未归,”说到这里,宁氏皱起眉头,“我知你在军中,有公事在身,不免不太避忌,可这里毕竟是家里,一个女儿家,彻夜不归,说出去,让人怎么看我们侯府,还当府中的教养有差池。”
朱樱端着茶杯,低垂着眉眼,仍是不出声。
宁氏揉揉额角,心里叹气,她这个女儿,自小离了心,又有了自己的主张,她说什么,大约她也是听不进的。
可纵然她不听,她还是要说,不全是为了尽一个做母亲的职责,也是为了做给她婆母朱老夫人看。
她说过训过了,老夫人才不好怪她,不然,老夫人定会把她叫去,指责她教女无方,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儿给教成了这样。
宁氏见女儿无动于衷,叹了口气,“以后在府里还是换回女装吧,母亲按你报回的尺寸提前给你做了几身,待会回去你先试试,有不合身之处让绣房改。听你父亲说,这回要多住些时候,回头我再给你拨些人过去伺候,屋中的摆设物品若不合心意也可以跟我说,我让人再去库房挑些好的。”
朱樱抬起头,终于开口,“不用了。”
宁氏正疑惑她说的不用是指衣服还是人,就听朱樱继续说道:“母亲说的,女儿会注意。竹翠轩里人够用,不需再拨人过去,女儿不喜太吵闹。”
她既这样说了,宁氏也不勉强,提起另一件事。
“母亲知你不喜应酬,别处的贴子倒也罢了,只后日是你外祖母的寿辰,你既回来,不可不去,不然外人会说咱们做小辈的没有孝道。”
宁氏这么说,也算是帮朱樱爱点面子。
现今的情况大家是心知肚明,为了怕与朱府走得近了,皇上头脑一热来个赐婚什么的,自朱樱回后,以前经常走动的人家都不敢上门,更别说特意下贴子请她们。
就是她外祖宁家,也不大想她去,怕因她一个,搅了好好的寿宴。但毕竟是亲外祖母的寿辰,她不去说不过去,这才不情不愿的请了她。
宁家不想她去,朱樱自己也不想去宁家。
宁氏知道她的心结,劝道:“你与表弟表妹不合,都因往日年岁小,现今都大了,自然会亲和些,再者,你是表姐,不要依着自己的性子,应该多多让着弟妹们才是。”
依着自己的性子?
她何时有过自己的性子?
说是因为年纪小才不合,还让她让着他们,她不相信母亲看不出,原因根本不在她,是宁家那群所谓的表弟表妹们根本没将她当亲戚,更没当人,他们将她当怪物。
嘲讽、谩骂,小时还经常打她,若不是她后来习了武艺,他们打不过,还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靖武侯府的人虽然也不喜欢她,可没有象宁家的人那么欺负她。
她母亲可真是大度啊。
可她的大度、她的好总是对着旁人。
朱樱的心冷了冷,没有说话。
事情说完了,母女俩也没旁的话说,就这么干坐着,场面不由有些尴尬起来。
略坐了坐,朱樱就起身告辞。
她并没去老夫人那里,而是直接回竹翠轩。
虽说府里的小辈每日都要去老夫人处问安,但也许是顾念朱樱在军中的辛劳,也许是老夫人不大想见到她,所以朱樱的问安就给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