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甫一听见声音,她登时在床上炸起,见武松溪已经睡熟了,便夺门而出一路从楼梯上轻脚跑下。
刚是将武大肩上的担儿放到一旁,忽然灵机一动,道:“今日我娘来家过寿来着,近来我娘因着实在年老体衰,以致于旧疾频发,偏生我娘与二郎吃酒时不巧伤了腿脚。”
“大郎你且去我娘家里照顾她一两日,替我好好侍奉她老人家,我这……我这做闺女的一场,总也得多尽尽孝心不是?”
武大郎今日生意火热,一整天下来将炊饼全部卖光,好不容易苦撑到终于回家了,一连喝了四大碗热水。
他气息尚且还未喘匀,点头道:“也是难得你有这一片孝心,我自会去帮你好好侍奉娘,可我实在太累,等我先歇上一歇再去也不迟。”
金莲满心想将他尽快支出去,武大郎在家中哪怕逗留一刻,她心中也是受不得。
金莲勃然大怒,当即在武大郎身上连踢两脚,道:“让你去便去,歇个屁!若是去的迟了片刻,你自己看着办。”
武大郎纵然千万般无奈,但也只得依命行事,当即便逃难也似的出了家门。
金莲倚在门上,望着武大郎一路走远,方才安心回房内。
将迎儿叫了过来,把桌上尚且还没有收拾起来的碗筷,一股脑聚拢在一处。
对迎儿指手画脚道:“全都收拾了去,你带上两块炊饼和羊肉回屋吃去,至明日卯牌时分之前,不许出来。”
金莲一番指点江山完毕,才肯回楼上。
迎儿独自忙活了一番,才一言不发地回屋了。
迎儿忘了带水,在屋内吃炊饼时险些噎得昏了过去,但又着实不敢开门走出,只得是硬往肚里吞。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听见她金莲小娘在楼上香闺里娇笑连连。
不成想,这更是催发了她的口渴。
如此这般撑着挺着,最后终于算是睡了过去。
一路下来,时至晚夕。
其时明月在天,夜幕高耸。
具体已是酉牌时分,丽春院。
不知这应伯爵又是在哪里混了一顿吃喝,酒足饭饱之后,鼓着肚子从店内一楼西边一条狭窄过道里,风风火火地走至东边最尽头的一间香闺门前。
他二话不说推门而入,看见李桂姐正斜坐在榻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火急火燎地坐了过去。
他确定房内四下里确实无人之后,伸手在李桂姐背上轻拍了拍,微笑着将头枕在李桂姐香肩之上。
他正乐得其中欢喜无尽,李桂姐对此却是一反常态。
只见李桂姐面若寒霜,语气里无一丝悲喜地道:“我知道,晌午时候你就已将礼送到那武都头的住处了,我只问你,武都头都说了些什么?”
应伯爵见李桂姐说起那武松之时,似乎她目光里满是白月光,于是应伯爵便心中生妒。
但他又生怕自己的心思被李桂姐瞧出来,只得是强撑着和颜悦色道:“那武松收了咱那么多礼,却还能说什么?”
“那武松还大英雄呢,啊呀!无非也就是个见钱眼开之徒罢了,他无非就是说些客套话罢了。”
“啊呀!不去可不知道,武松的嫂嫂长得那叫一个俊俏,身形修长且白嫩,看得我险些口水都流淌下来。”
“姐你说,他们这叔嫂二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对的,偏生那武大还是个三寸丁谷树皮,姐你说他叔嫂二人之间……”
话音未落,李桂姐脸色陡然一变,伸手一把死死抓住他衣领。
大怒道:“够了!都已是半月有余了,每逢我和男人打交道,你就如此阴阳怪气说三道四。”
“应伯爵你是不是将旁人都当成傻子啊?你这厮究竟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