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外迎亲的吹打声越发清晰起来,除了吹打声,在喜庆的锣鼓声中,隐隐还夹杂着声声包含怨恨的呼喊。
“负心汉,你倒是开门啊,你害得我这么苦,我要你偿命……”
“娘,水里冷……”
“儿啊,开开门,娘回家啦……”
门外的怨鬼阴气浓郁成黑色的漩涡,好似能将庙宇的房顶掀开,相较起昨夜,今夜的阴气好像要比昨日夜里的更加厚重。
烧得炽红的霞光被阴气所驱赶,快速消失于地平线之下,转瞬便黑如墨沁,阴气中夹杂着数九天般的寒气,随着每一个张开的毛孔灌入体内,吐息之间都能呼出一口寒气,感觉天要是再阴些生生能把血都冻凉了。
好在纪茗昭视力拔群不带眼镜,但凡来个近视百八十度的,这回就是眼镜上厚厚一层霜,基本也就告别使用视觉了。
哐哐哐!
此时,不远处的街上传来了刺耳的敲门声,敲门的讨债鬼所用力度之大,简直要将门板敲开,把藏在里面的缩头乌龟一个个都震出来。
“你还小,先别早恋成吗?”纪茗昭有些受不住地腮帮子酸疼,忍不住和徐广白打商量。
她知道打扰人家自由恋爱天打雷劈,在这年月,徐广白要是还活着现在都能结婚,娃都能有好几个了,她同样也知道这花娘不是什么坏人,但架不住这姑娘吓人呐。
什么夜里叫魂,百鬼夜行,夜里冥嫁,纪茗昭刻在华国人DNA里的恐惧硬是让花娘给唤醒了,她发誓,在遇见下一个之前花娘就是她所遇见最恐怖的鬼怪。
徐广白发自内心地朝着指挥棍所在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试图用肢体语言告诉纪茗昭,你有空就去治治眼睛,就是拿着大鼎看也不能看出来老子喜欢她。
不喜欢她就行……不喜欢她就行……
“……她叫花娘,我在那些人来庙里祈福时听见的,她是在嫁人那天被城里人一同逼去冥婚,”徐广白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锣鼓声,小声对纪茗昭说道,瘦得眼窝深陷的小脸上露出些不忍来,他本觉得自己已经是顶可怜的可怜人了,没想到这花娘也不逞多让,成亲时凤冠霞帔没有不说,就穿一身灰布麻衣出嫁,想来活着时也过得不好,不然也不能成日里奴家长奴家短的挂在嘴边,“挺惨的。”
花娘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哪怕化成了鬼,也没想着害人。
纪茗昭长叹一声,心中万般感慨命运对花娘之不公,也顺着徐广白的视线看向庙宇门外。
此时花轿和吹打声越来越近,听着像已经上了庙宇前的长街,那长街满打满算也就五百米长,撑死能走个十分钟,花娘甜糯中带着些飘渺的嗓音随着风打着旋清晰地飘进纪茗昭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