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月敏锐地从萧南夜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痛苦。
她心中的痛苦,渐渐被这个眼神抚平、消融下去。
这一刻,她原本是打算将真相和盘托出的。
可是她忽然想明白了。
哪怕代价是继续对他编这些恶心的谎,也是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让自己独自痛苦。
她并非清白之身的事,现在坦白也是死,今后快被发现时坦白也是死。既然被抓住了,那就能拖一时是一时。
何况虽然她现在还是他的宠妾,但萧南夜很快说不定就另有新宠了。她急什么?
到那时候说不定都没人管自己,逃跑轻而易举得很。
于是她笑了笑。
“殿下误会了。王府这么好,妾身何苦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眼见萧南夜露出迟疑的神情,江临月一顿。
又道:“单说今晚,妾身若真想逃,早就逃得远远的了,何必待在原地呢?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原风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萧南夜沉默了一会儿。
“也是。”他的眼神终于有了冰雪消融之意。
说罢,就吩咐原风鸣金收兵。
江临月被他放下来,紧紧揽进怀里。两人贴得极近,却都沉默者。心里各自百感交集。
经此一遭,两人都累了。
回了马车上,江临月才禁不住问他:“方才,殿下怎么知道妾身还在那里?”
萧南夜正眯着眼睛假寐,忽然掀起眼皮,专注地望向江临月。
“本王也不知道。”
“啊?”
“只是一种感觉。”他抿起了嘴角。
又继续道:“除了原风他们跟着本王,其余侍卫都四散去找你去了。本王能找到你,大约是今日有武圣保佑,才破除了夔兽的障眼法罢。”
江临月怔住了。
小贩卖了那么多张夔兽面具,哪怕是关公保佑,怎么可能偏偏就找到了她的呢……
难不成,她和他还真是应了那句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嘴上却只叹道。
“我送给殿下的糖关公,就用在今晚了?那可太亏了!”
萧南夜微微弯起嘴角,在黑暗的马车上,唯有时不时漏进来的月光将他的神情照亮。
江临月注意到了,禁不住有些恍神。
他们回到成王府门前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马邵弓着身子在灯笼下翘首以盼,朝萧南夜行了个大礼。
“请殿下降罪!”
萧南夜揉了揉眉心:“何罪之有?”
马邵瞥了江临月一眼,沉吟片刻,果断禀道:“小的失察,让禁足在后院里的徐姑娘贿赂侍女,出府给人递了密信。那侍女的出府记录和值班的对不上,被我们抓了,才道出实情。如今还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
这徐盈盈通消息,还能往哪里去?除了她娘家别无他想。
萧南夜摆手。
“成风,亲自跟马管事去问她怎么回事,按照府规处罚。”
“罚三个月月钱、三十大板?”马邵一激灵。
成风和萧南夜扫了他一眼,都是一语不发。
马邵知道自己可能逾矩,连忙低下头,跟着成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