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看什么呢?徐侧妃都进那里了。”红玉奇道。
江临月回过神来,抬脚也进了后台徐盈盈进的布门。布门无声,掀起来便进,里头却还隔着一道木门。
透过窗户看过去,里头光线暗淡,依稀有两个重叠人影。
陈连荫拿着牵丝傀儡,和坐着的徐盈盈面对面,正轻轻唱着上下翻飞的傀儡调:
“大江中看见巨浪千叠,乘西风驾小舟一叶。却离了九重龙凤阙,早来到重叠、万重叠虎狼穴。我是大丈夫……”
细细听来,江临月有些惊讶。
她头一回听傀儡戏,可这一曲和杂剧《关大王独赴单刀会》中相似,讲的是关羽单刀赴会的情形,在江上看到浪涛汹涌,是明知危险也要前行。应当唱得豪情万丈,铿锵有力。
可陈连荫此时唱得却像是和姑娘调着情的婉转小调,和徐盈盈凑得极近。
两人的脸远远望去,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徐盈盈亦是着迷地盯着陈连荫,都不怕那丝线会缠着了自己。
江临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口小厮见她来,当即推门。
哗啦一声,陈连荫这才不唱了。
他见她来,缓缓松开了手中的丝线,把傀儡收到一边,照样按规矩拱手。
“王妃娘娘。”
陈连荫唱到一半不唱了,面上平静,倒是看不出失望。
一旁的徐盈盈猛地往后一靠,脸颊泛红,脸上的郁闷之色则很明显。
江临月看了一眼那些缠成一堆的丝线:“请起。陈公子如此处理,可怎么接着唱?”
“不碍事。那只傀儡刚刚上了台,倒暂时不必再用了。娘娘可还想看草民演下去?”
看了一眼徐盈盈无精打采地表情,江临月点头:“莫要因我扫了兴。”
“怎会?娘娘愿来,小舍蓬荜生辉。”
陈连荫叫了一声,便有另一小厮从后门进来,抱来了一盒傀儡。
光从门外照进来,小厮又拿着火折多点了几盏油灯。
顿时,屋内便大亮了。
这时候屋里人才看清,成王正侧二妃,容貌有着天壤之别。
乍看之下都漂亮,可是一个灵动清丽,一个却僵硬俗气,脸上仿佛盖了厚厚的一层壳。细看疙疙瘩瘩的,粉的颗粒都能看清。笑起来仿佛总会有粉簌簌往下掉。
陈连荫目光微闪,倒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好恶。小厮们却都一个劲儿地偷瞄起了江临月。
小小的地方第一次迎来这么大的贵客,还这么与众不同。那可不得使劲儿多看看?
对比原来在这里住了许久的徐盈盈,他们便纷纷暗叹:果然成王妃还是美得不同常人的。
原本看着徐盈盈,他们都对著名的成王散了许多崇敬的心思。
都觉得就算是王爷纳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还觉得他们对于许多达官贵人的羡慕,多半也是幻想。这天底下再多的福气,又能比他们老百姓高到哪里去?王爷的老婆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初看好看,可是也不至于多么令人羡慕。
可是如今一有了对比,他们便又羡慕起王爷来了……
若是能天天瞧着这么一张脸,他们就算是做那最被人瞧不起的妻管严也愿意!
还得把人捧的高高的,不用干活。人在就行。
生怕一不小心把美人惹得不高兴,就跟旁人跑了。
江临月的容貌一向受人瞩目、觊觎。可是原来少来市井,那些富家子弟或是侍卫的目光,多少都还含蓄。不比他们直愣愣地盯着她直接。
她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害羞。就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陈连荫手里的木偶。
灯亮起来,已经没有了那种暧昧的氛围。
陈连荫把轮椅推远,正儿八经地把桌子当舞台清唱了一小段戏。
这一回剧目换了,唱得情绪好像也是变得规规矩矩。